靳安帶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走進了縣衙,直奔后院縣令書房。
他急切的想知道,從金六兩那聽來的傳言,是否屬實。
那可是整整兩千兩銀子,就這么打水漂了?
一見江縣令,對方滿臉驚喜,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
“本沒想你這么快就能來,之前的傷可好利索了?”
不過此刻,靳安已經(jīng)沒有了寒暄的興致,開門見山問道:
“江大人,我怎么聽說,這縣丞的位置,居然還有其他人覬覦?”
江豐年一愣,顯然沒收到這個消息,他急忙命下人出去打聽一番,接著坐在靳安對面,沉吟一番道:
“本來,縣丞的位置基本上都是留給參加過科考,在家候補之人的。”
“一旦哪里有缺,便按照朝廷的規(guī)章制度適當(dāng)安排。”
“只不過,這江陰縣本來疲敝,加上王猛有上面的提攜,所以本來盯著這個位置的各大家族,也就漸漸不再關(guān)注江陰縣丞這個位置了。”
“可沒想到王猛死了,縣丞也空缺出來,只不過事發(fā)突然,或許大家族們還沒來得及盯上這里,也說不定。”
“靳安,你且稍安勿躁,等到消息確鑿了再說。”
兩人喝著茶,很快江府的下人回來稟報,他在江縣令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便施禮告退了。
靳安沒聽到那人說什么,但從江縣令的表情變化中,已經(jīng)猜到了**不離十。
聽完下人的匯報,江豐年臉色陰沉,冷哼一聲道:
“哼,那些家族倒是好靈的鼻子!”
“王猛剛死才幾日,便疏通好了上下的關(guān)系,硬生生在候選名額中,擠進了兩個人來。”
靳安眉毛一挑,詢問道:“塞人進來的,是哪兩個家族?”
“陸家和許家。”
“這兩個家族,乃是江州百年大家族中的佼佼者,尤其是那許家,曾經(jīng)出過幾位四品以上官員,更是有過一位官居二品。”
“至于那許家,本來是開國勛爵出身,在軍中頗有名望。”
“后世子孫棄武從文,居然也闖出了一片天地。”
“如今在京城,也有許家的后人,在吏部任職。”
“無論從家世還是底蘊上來看,競爭一個縣丞都綽綽有余。”
“只是我不明白,他們?yōu)楹纹⒅粋€貧瘠之地的八品小官不放呢?”
江縣令滿臉詫異,似乎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靳安深思一番,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江大人,有么有一種可能,他們也盯上了江陰縣中最值錢的資源?”
既然見過了巡撫石大人,如今江縣令也算是同坐一條船了,所以靳安毫不避諱內(nèi)心的想法,有什么就直接說了。
江豐年用詭異的目光,看了靳安一眼:
“你是說……石炭礦?”
靳安點頭,皺起雙眉道:
“我猜八成和這件事有關(guān)。”
“江陰縣內(nèi)土地貧瘠,商業(yè)不興,怎么看都十分符合窮鄉(xiāng)僻壤的標(biāo)準(zhǔn)。”
“況且在王猛當(dāng)縣丞之前,似乎這個位置還空缺了一段時間。”
“如今這個位置反而成了香餑餑,這個時機十分的耐人尋味啊。”
江縣令接過話頭:
“如果你的猜測為真,那也說明石炭礦的事情,已經(jīng)泄露。”
“而且家族勢力,也盯上了這塊肥肉。”
靳安笑著看向江豐年:
“大人,您覺得石大人也好,趙參將也罷,還有他們背后的大人物,會不會愿意被大家族,再分一杯羹?”
江縣令表情陰鷙,搖頭道:
“斷然不可能!”
“恐怕圍繞這個小小縣丞,將會有一番爭奪。”
其實還有一句話他沒說,那便是作為文臣,武將雙方認(rèn)定的代理人靳安。
必將成為和家族勢力正面對抗的急先鋒。
或許一不留神,就可能粉身碎骨!
靳安略一思索,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風(fēng)險,他苦笑著對江縣令道:
“江大人,我有點后悔接下這塊燙手的山芋了。”
“早知道這么危險,我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大牢里。”
見他有些怯戰(zhàn),江豐年自然要給他打氣:
“靳安,你無需妄自菲薄,那世家子弟,論個人能力,未必就在你之上。”
“更何況,石大人也一直在關(guān)注此事,我這就給大人寫信,匯報經(jīng)過。”
“你盡管放心,若是在選拔中需要什么資源,我都會盡力滿足。”
靳安微微一笑拱手施禮道:
“江大人說的好!”
“小的進門這么長時間,就等著您這句話呢。”
“請放心,這個縣丞之位,我必會盡全力拿下!”
江縣令見他剛才還是一副愁苦的樣子,瞬間就變了臉,忽然發(fā)覺自己好像被靳安算計了。
不過,既然是利益共同體,他也不便追究,只能搖頭道:
“這樣吧,你先回去等待,明日來縣衙我再將縣丞選拔之事,查明了告訴你。”
靳安出門叫上金六兩,卻沒有回北河村,而是來到南河村林家,開始集合鄉(xiāng)勇。
聽著外面鄉(xiāng)勇訓(xùn)練的喊殺聲,久違的林景清循著聲音出現(xiàn)在校場。
他熱情的招呼靳安,滿面笑容道:
“靳教頭,我還以為你上次剿匪表現(xiàn)出眾后,便被縣令大人留在縣衙謀個差事了。”
“沒想到,居然還會回來訓(xùn)練鄉(xiāng)勇。”
靳安笑道:“這些人都是我一聲聲口令,一個個動作教出來的,怎么能輕易便放棄?”
“林公子,實不相瞞,今天我來恰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林景清一愣,旋即笑道:“靳教頭有話但說無妨,能幫的我一定幫。”
靳安神秘一笑:“說起來也簡單,請借鄉(xiāng)勇一用。”
林景清一愣:“莫非又要剿匪?”
靳安笑著搖搖頭:“那倒不是,充充場面而已。”
……
三日之后,縣城郊外的校場之中,陸,許兩家各派出一名族人帶隊,各領(lǐng)著五十人的隊伍,浩浩蕩蕩擺開架勢。
準(zhǔn)備趁那個北河村的土包子立足未穩(wěn),來個先聲奪人,嚇嚇?biāo)?/p>
陸家公子目視遠(yuǎn)方,眼中滿是驕傲的神色:
“許兄,為何等了這么久,那姓靳的還是不露面?”
身高體壯的許家公子,嗤笑一聲道:
“嘿嘿,那還用問為什么?”
“肯定是見到這個陣勢怕了唄?”
兩人話音剛落,只見遠(yuǎn)處塵土飛揚,一支足有百人的隊伍,唱著軍歌跑步而來。
兩位公子目瞪口呆,心中不約而同道:“這也太夸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