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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不理看向沈妙玄，語氣誠懇：“掌教師姐，這里面絕對有貓膩！”
“笑話！”一位兩儀峰長老冷笑道，“影無蹤，誰不知道他的易容術獨步太武？除了他，還有誰能完美冒充他人？難不成是古長遠自己殺了三千多頭化靈妖獸？”
“就是！易容術除了影無蹤，還有誰會？”
“證據確鑿，休要抵賴！”
茍不理看著群情激憤的眾人，又看了看身旁疲憊不堪、陰影都淡了幾分的影無蹤，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易容術……獨步太武？
除非……
他猛地抬頭，目光掃過高座上面沉如水的沈妙玄，以及分列兩側、神色各異的各峰峰主，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評審團中一位一直沉默不語、嘴角似乎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笑意的年輕長老身上——那是兩儀峰的一位新晉長老，據說精于陣法和符箓核算。
除非……動手腳的是……負責記錄和核算成績的人！
是評審團內部的人！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影無蹤只做了少量任務，最終數據卻如此夸張！
這是要把他們往死里整啊！
“師兄，這影師叔雖然平時不愛說話，可并不傻，這種傻子都能看出來的事他怎么會做？”蘇妙言秀眉一皺，對著身旁的楚云昭說道。
此刻的楚云昭，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模樣。
但他那看似平靜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極快、極隱晦的得意與狠厲。
尤其是當眾人激烈指責影無蹤時，楚云昭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微微上揚了一個極小的弧度，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楚云昭搖了搖頭：“師妹有所不知，這影師叔雖然不傻，但是貪啊，這次考核排名第一的弟子，賞賜著實豐厚，以道德峰這八位的性格，難免會鋌而走險！”
“來人，將影無蹤和古長遠押往執法院！”最終，沈妙玄下了命令！她的聲音冰冷，顯然已被這“鐵證如山”的舞弊案激怒。
……
太武仙門執法院，氣氛肅殺。
古長遠和影無蹤被“請”到了大殿中央。
影無蹤依舊是那副籠罩在陰影里的樣子，但仔細看，能發現他周身的氣息比以往更加黯淡，陰影下的黑眼圈濃得像是被人揍了兩拳，整個影（人）都透著一股被掏空的疲憊感。
古長遠則是哭喪著臉，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
影無蹤微微偏頭，用極低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對古長遠道：“長遠啊……別怕……一會……你就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剩下的……交給我了……”
古長遠看著這位為了給自己刷分累得快散架的師尊，心里又是感動又是崩潰：“師尊……您這……也太實在了啊……”
高座上，沈妙玄面沉如水，各峰峰主分列兩旁，眼神各異，有冷笑，有好奇，也有如清虛真人般的無奈。
楚云昭站在下方弟子中，垂著眼瞼，看似恭敬，心中卻在瘋狂叫好：“審！快審！最好直接廢了他的修為！”
“影無蹤，”沈妙玄的聲音打破了沉寂，“諸多證據指明，你濫用易容之術，冒充弟子古長遠，代其完成宗門考核，偽造成績，擾亂宗門秩序，你可認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團搖曳的陰影上。
古長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影無蹤會怎么做？
執法院內，落針可聞。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團仿佛隨時會消散的陰影之上。
就在古長遠以為影無蹤會繼續沉默，或者干脆否認三連時，那團陰影卻劇烈地波動起來。
緊接著，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影無蹤……他竟然……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種極度隱忍、卻又情真意切、帶著巨大委屈和疲憊的啜泣。
陰影扭曲，勾勒出一個“淚流滿面”的輪廓，聲音哽咽，斷斷續續，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掌教……各位師兄弟……是……是我做的……都是我的錯……嗚嗚……”
他這一開口，就直接把罪責全攬了過去，把古長遠摘得干干凈凈。
“長遠……長遠他是個好孩子啊！”影無蹤的聲音帶著哭腔，影帝附體，“他入門晚，資質又……又那般，修行不知道比其他弟子刻苦多少倍！別人睡覺他在練，別人玩樂他在悟！我看著這孩子……日日憔悴，夜夜苦修，修為卻進展緩慢，我這心里……心里就跟刀割一樣啊！”
古長遠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嘴角瘋狂抽搐。
師尊，您這編瞎話的水平……比我還能扯啊！
我日日憔悴？
夜夜苦修？
我明明是日日酣睡，夜夜夢游啊！
影無蹤繼續聲淚俱下地表演：“眼看年終考核將至，這孩子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我怕他道心受損，一時糊涂，這才……這才每晚等他累得睡下后，偷偷用易容術變成他的樣子，去替他完成那些任務……我想著，就算成績差些，至少別墊底，別打擊了孩子的信心啊！嗚嗚……都是我愛徒心切，罔顧門規！要罰就罰我吧！跟長遠沒關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這番話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把一個“心疼徒弟以至于昏了頭”的師尊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大殿內一時寂靜。
不少人臉上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
雖然覺得離譜，但影無蹤這演技……實在有點唬人。
沈妙玄面沉如水，顯然不信這番鬼話，但她眼下確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古長遠知情并參與作弊。
她冷哼一聲：“哼，即便如此，你身為長老，知法犯法，舞弊造假，罪加一等！影無蹤，罰你即刻前往十萬妖山深處，斬殺三劫境大妖十頭！并罰沒靈石十萬！以儆效尤！”
嘶——！
殿內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十萬妖山深處！
三劫境大妖！
而且還要殺十頭！
這跟送死有什么區別？
至于十萬靈石……
那更是能讓道德峰本就拮據的財政雪上加霜！
這懲罰，不可謂不重！
古長遠一聽，眼睛瞬間就紅了！
影師尊是為了誰才累成這副鬼樣子？
是為了誰才去冒名頂替？
現在還要被罰去那種絕地送死？
一股壓抑了許久的怒火混合著前世對內卷的深惡痛絕，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爆發了！
他猛地抬起頭，再也顧不得什么尊卑敬畏，指著高座上的沈妙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卻異常響亮：
“沈妙玄！你夠了！你以為這樣懲罰就能服眾嗎？你以為搞出這狗屁績效考核，逼得所有人往死里卷，宗門就真的能興盛嗎？！”
“你看看這半年！弟子們為了那點積分，搶任務搶到頭破血流！徹夜修煉練到走火入魔！甚至有人為了討好師尊，無所不用其極！同門之情何在？道心寧靜何存？！”
“長老們為了排名，要么拼命壓榨弟子，要么就像我師尊一樣，被逼得不得不劍走偏鋒！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太武仙門嗎？這根本不是修仙！這是養蠱！是你滿足自己控制欲和虛榮心的工具！”
“你就是個沒人性的內卷狂魔！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張弛有度，什么叫道法自然！你只會用這套冰冷的表格把所有人都逼瘋！”
古長遠豁出去了，把積壓在心頭的怨氣和對內卷的痛恨一股腦全噴了出來，言辭激烈，句句戳心！
整個執法院，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道德八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