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和景王妃是在清晨第一縷光芒穿透云霧前,才離開的長安侯府。
顧玉宸畢竟是有傷在身,體力不支的打了個哈欠,有些昏昏欲睡,可他看到宋時玥的興頭還很足的時候,暗暗的掐了自己一把,提起了精神。
“夫人,你不困嗎?還有什么遺漏嗎?”
宋時玥搖搖頭,“應該沒有了吧,咱們算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那你覺得,為夫請求景王,派人去江州尋找劉肆和李冪,是否欠妥?”
“我覺得特別合適。”
他們現在實在抽不開身,也調不出人手,必須借助外力的幫助。
那么,向景王求助是他們目前最明智,也最合適的選擇。
而且,要想尋找寶藏,也必須從江州開始。
正好也是個順便的事兒。
顧玉宸見她沒有怨怪自己,當時擅作主張,拜托景王的人尋找劉肆等人,心里很高興,這就是夫妻,心意相通。
顧玉宸放下心來,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在床鋪上,眼睛不由的閉上。
宋時玥幫他將被子拉過蓋上,“困了就睡,干嘛強迫自己陪我說話?”
“娘子不睡,為夫怎好意思先會周公?”
“呵呵!”
顧玉宸強撐起最后的一絲清明,問道:“夫人,有心事嗎?”
一連兩日都沒有休息好,鐵打的人也該困頓的呀。
宋時玥其實是想到了袁大將軍府,不知道袁崗什么時候會發現那個黃檀匣子不見了。
再就是,她對另外一件事特別的耿耿于懷,“我比較疑惑,袁崗為何明知道太子繼承大統是不可能的,還偏要將袁素芳送進東宮做側妃。”
憑心而論,袁素芳算是個有才,有識,有膽的女子。
就是沒有用到正經地方,總是與自己找茬。
宋時玥一直在望著燭光說話,沒有發現顧玉宸已經睡著了。
她繼續說道:“還有她那個庶妹,原以為會進了楚王府,沒想到,竟然是做了睿王的側妃。”
這兩件事困擾著她,總覺的袁崗不會將兩個精心培養的女兒,就這么白白的送進沒有希望登上皇位的皇子身邊。
所謂無利不起早,袁崗處心積慮的將女兒們送回京城,嫁入皇室,最初,她以為袁崗是想攀高枝,利用女兒們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可如今,他們知道了他與前朝余孽勾結,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所謀的一切,就另當別論了。
能夠舍棄自己女兒的幸福,為前朝余孽辦事,那些人是允了他多大的利益?
燭心炸了一下,燭光閃了閃,拉回了宋時玥的思緒,轉頭看到顧玉宸,已沉沉睡去,露出一抹心疼。
“你可曾后悔過,為了查出滅門真相,而攤上了這么多的事,難以抽身。”
早已夢到周公的顧玉宸沒有回答她。
外面,第一縷陽光已穿透云層,照亮大地。
宋時玥吹滅蠟燭,和衣而臥,逼著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身體是誠實的,早已體力透支的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皇宮,荒蕪的宮院里,破敗的殿門,被人悄悄的推開。
不一會兒,位于地下的冥王殿,傳來聲響。
“你怎么來了?這個時候不是該去上早朝了嗎?”
冥王艱難的支起上身,景仁帝連忙走過去,將他輕輕的按回去。
“老東西,受了傷,都不老實,就不能安生的躺著嗎?”
景仁帝一身朝服,頭戴朝冠,腳踏朝靴,神情中帶著關切與不忍。
“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子不需要你同情。”
“哪個同情你來著?我不過是來看看你,傷勢可有大好?”
景仁帝關切的神情立刻變成了嫌棄。
“你還是承認自己老了吧,快不中用了,竟然能讓自己受這么重的傷!”
“你沒有對那丫頭說起吧?”
“說了一半。”
他只對宋時玥提起冥王受傷了,但沒有說起傷的很重。
景仁帝瞥了冥王一眼,“那丫頭精明,你這么長時間不露面,她遇險你也沒去救,還能猜不到你傷的重?”
“猜到和確切的知道,是兩回事。”
如果直接告訴那丫頭,他受了重傷,差點沒命,她能掀了這個皇宮。
景仁帝見他露出想念,又歡喜的神情,嘆口氣道:“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又能如何?那丫頭早已猜到。”
“屁!她猜到什么?她最多猜到老子是冥王,再深的也絕不會猜到。”
“那就告訴她吧!”
“不!你敢告訴她,老子和你絕交。”
“為何不能?”
冥王別過臉,不說話。
景仁帝看他胸膛氣得鼓鼓的,怕他崩裂傷口,不再追問。
“你歇著吧,我要上朝去了。”
“等等,你一大早跑來這里,絕對有事,少吞吞吐吐的,直接說。”
景仁帝笑道:“聽你說話,中氣十足。想來,傷勢已好了許多。”
“你再啰嗦,就誤了上朝的時辰了。”
景仁帝再嘆口氣道:“我是想和你商量,是否要將那人的事告訴丫頭,但你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愿告訴她,萬一讓她知道那人的身份,很快就會猜到你的。”
冥王皺了皺眉,“關于那人,咱們不是商量過嗎?能拖多久算多久,你這是又改變主意了?”
“不是我改變主意了,而是那丫頭和顧小子的辦事能力太強了。”
當然,惹事的能力也無人能比。
“那丫頭利用長安侯府遭到襲擊的事件,反應迅速的突查了鎮西王府,在里面找到了紫微宮的假公主,落實了鎮西王與前朝余孽勾結的證據。”
“是那丫頭的反應,有仇當場就報。”
這一年來,很多事情已經夠讓那丫頭憋屈了。
“不就是拔了鎮西王這個釘子?你為何提起那人?”
“她不僅搜查了鎮西王府,還查了將軍府。”
冥王神色一變,“袁崗的府邸?”
“正是。”
“莫非……也拿到實證了?”
“呵呵!那丫頭可比你和你的冥部有本事多了。”
冥部的人多次潛入袁大將軍府,尋找證據,次次都空手而歸,還折損了不少人。
冥王頓時來了精神,“丫頭找到什么了?”
“齊皇的降香黃檀……”
不等景仁帝說完,冥王便急道:“一塊爛木頭,有什么重要的?”
“那塊稀有的木料對你來說不重要,但它里面的東西,卻足以證明,袁崗的罪孽。”
“你能不能痛快點?到底是什么東西?”
“寶藏地圖的其中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