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山林,寒氣很重。
山道兩旁的枯黃的楓樹葉隨風(fēng)飄落,松柏的枝杈上有松鼠跳過,松果跳落。
半山處傳來金閣寺的鐘聲,晨香已燃起,傳至山上山下。
山門口,小沙彌已清掃完畢,寺門大開,已有人敬拜神佛。
廣平侯府一行人安靜的進(jìn)入大殿。
宋時玥學(xué)著趙醉薇虔誠的樣子,三跪九叩。
心中默念:神佛啊,您若真的存在,就讓那些心眼壞的人統(tǒng)統(tǒng)消失吧,還我一世清靜安寧,過上咸魚擺攔的日子。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聲佛號,驚的宋時玥睜開了眼。
凈晦大師正慈眉善目的看著她笑。
唉!神佛果然不存在。
“施主對老納有話說?”
宋時玥干笑一聲,“沒有!”
“老衲對施主有話說,可否禪房一敘?”
“大師,我……”
宋時玥想說不愿意。
凈晦大師已道:“施主,請!”
“乖乖,別發(fā)呆啊,快跟大師去。”
趙醉薇的催促,讓宋時玥無奈,只好跟著凈晦大師去了禪房。
凈晦大師一直面帶微笑,親自煮了茶,為她斟滿 。
“公主請!這茶不比云端青霧遜色。”
“聞出來了。”
茶香撲鼻,宋時玥的心情好轉(zhuǎn)。
“大師找我來,要說什么?”
“公主看上去有些疲累,心緒煩躁。”
宋時玥輕笑,“疲累嘛,之前是有。但大師從哪兒看出我煩躁的?”
“呵呵!佛堂前拜佛的人,神情都是恭敬虔誠的。唯獨公主臉上只有敬意,沒有誠心。”
宋時玥點頭,“大師佛眼晶晶。”
這是什么形容?
凈晦大師面露不解。
宋時玥沒想解釋,但卻真心說道:“我敬神明,但神明幫不了我,我只信事在人為。”
“公主智慧。”
宋時玥挑挑眉,沒想到凈晦大師會這樣說。
“大師找我來……”
凈晦大師心知,與這位說話要直接,不再啰嗦。
“老訥請公主來,是為了景王。”
“景王不是已經(jīng)按照您的預(yù)期步入朝堂了嗎?”
宋時玥更直接。
“看來,公主已知曉我與景王之間的關(guān)系。”
宋時玥點頭,“有些事,根本瞞不住的。”
“老衲也沒想隱瞞。”
宋時玥不語,等著他的下文。
凈晦大師輕嘆一聲,“聽聞公主舉薦景王負(fù)責(zé)探寶一事?”
“不錯,這本該是秘密進(jìn)行的,但景王告訴你,可見大師對景王有多么的重要,而他更加相信你。”
“公主可知,前朝寶藏歷經(jīng)200年都未被發(fā)掘,是何緣由?”
“不知,還請大師告知。”
宋時玥心底疑惑,凈晦這話是說他早已知曉前朝寶藏之事嗎?
凈晦沒有隱瞞,“金閣寺在前朝末期建廟,首任主持,就是齊宮出來的侍衛(wèi)。”
“哦?竟然還有這等淵源。”
凈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繼續(xù)緩緩說道:“尚源主持圓寂時留下遺訓(xùn),不可開啟寶藏。”
“為何?”
“詳細(xì)的不清楚,好像與什么詛咒有關(guān)。但兩百年來,寶藏幾乎被世人遺忘。”
“大師也說了是幾乎,就是還有人惦記的。既然有人惦記,那寶藏就必然會被挖掘開啟。”
“公主,不可開啟,已經(jīng)說明非常危險。景王……”
“大師是在擔(dān)心景王的安危?大可不必吧。”
宋時玥心生不滿,景王的命金貴,別人的命就如草芥嗎?
聽令行事的人,哪一個不是為了生活所迫,哪一個不是為了天下蒼生?
“景王手下人才濟(jì)濟(jì),只是尋找寶藏而已,無需景王親自前往,即便找到了,開啟的時候,景王也可以不去。”
宋時玥暗吸口氣,讓自己不要發(fā)脾氣。
凈晦大師豈能看不出她帶了情緒?
“公主,那詛咒可是不分人的。老了不是只為了阻止景王,而是想阻止所有人去尋找。”
“大師!詛咒是否會應(yīng)驗,我不曉得,但我知道,如果不想在前朝余孽之前,詛咒必然會落到大楚百姓頭上。”
一旦被前朝余孽得到寶藏,他們只會用來發(fā)動戰(zhàn)爭,到時候生靈涂炭,百姓流離失所,可不就是被詛咒了嗎?
“所以,更不能去找寶藏,前朝余孽耗費200年都沒有找到,若是我們也去找,費時費力費人不說,若是真找到了,豈不是幫了前朝余孽?”
凈晦大師極力反對。
宋時玥問:“這話,您跟景王說過嗎?”
“當(dāng)然說過,可他不聽勸。”
“您是景王的親舅舅,您都說不動他,憑什么覺得能說動我?或者是想讓我去勸他嗎?”
凈晦大師嘆氣,“老衲希望你們能去說服景仁帝,不要貪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大師,您誤會皇上了,他其實并不想找前朝寶藏,是發(fā)生很多事情,件件牽扯到寶藏。”
景仁帝等于是被她說服的。
“讓景仁帝下定決心尋找寶藏的緣由,還有一個。就是前朝余孽快要找到了,我們不能讓寶藏落入前朝余孽的手中。”
“公主……”
“大師!您的意見我聽到心里了。但寶藏依然要找,我們可以在找到后不開啟。只為了提前找到,能夠阻止前朝余孽進(jìn)入。”
凈晦大師緩緩點頭,“只能這樣了。”
“師兄,公主可還在?”
禪房外傳來凈水大師的聲音。
凈晦大師看向宋時玥,見她點頭對外面說道:
“師弟,你進(jìn)來吧。”
凈水大師進(jìn)來,手里捧著一個藥匣子。
“老訥見過公主。”
宋時玥站起身,“凈水大師有禮。”
凈水大師微笑道:“老衲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大師請說。”
凈水大師將藥匣子往前遞了遞。
“這是景王的藥,前日他來取時,還未制出來,本該后日派人來取的。但老衲提前做出來了,擔(dān)心散了藥效,勞請公主帶回去給景王,不知方便否?”
“方便。”
宋時玥痛快的應(yīng)下,伸手去接過藥匣子。
一股藥味兒沖鼻,宋時玥頓覺一陣惡心,頭暈。
“這藥……”
“這是給景王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里面有海參,有些腥味。”
凈水大師失笑,“公主對藥材實在敏銳。”
他誤以為宋時玥是聞不慣腥味兒。
宋時玥也認(rèn)為是自己鼻子太靈了,沒有當(dāng)回事。
“兩位大師,若沒有其他事,靈毓現(xiàn)告辭了。”
兩位大師同時說道,“公主請便。”
看著宋時玥離開的背影,凈晦大師擔(dān)憂道:“你應(yīng)該派個沙彌送進(jìn)京去。我看靈毓公主似乎身體有些不適。別是有了身孕,被你的藥沖撞了。”
“師兄沒看出來嗎?咱們這位公主還是處子之身呢。”
“怎么可能?他和顧尚書可是情意綿綿哦。”
“那是人家夫妻的事,咱們方外之人少問。”
只是,凈水大師突然皺了皺眉,沒有懷孕為何會對海參的氣味如此敏感。
依照宋時玥的醫(yī)術(shù),不可能不曉得那是海參的味道。
凈水大師默念一句佛號,也許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