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公主府。
長寧公主動作優雅的修剪花枝,面前的玉色花瓶里,已插放了三枝秋菊。
她停下動作,心情頗好的選擇下一枝。
掌事公公匆匆進來,在她耳邊一番耳語。
長寧公主神情一頓,周圍的侍仆們立刻緊張。
下一秒,長寧公主舉著手中的剪刀,狠狠的剪掉一株花枝。
再次下剪子,力道依然很重,仿佛是在剪仇人一般。
任誰都看的出她在泄憤。
侍仆們紛紛下跪,匍匐在地。
“啪!”
極品的冷玉花瓶砸在地上,飛濺的碎瓷片劃過幾個離她最近的侍仆,沒有人敢躲,任憑碎瓷劃傷。
桂嬤嬤大著膽子小聲勸道:“公主莫要生氣,小心傷到自己。”
“喬氏!真是個蠢婦!”
長寧公主將剪刀重重摔在地上,“她沒有活的必要了。”
“公主三思,再有月余,楚王要娶妃了。”
掌事太監提醒她,楚王要娶的正是喬氏之女。
“哼!曹妃千挑萬選,竟然選了這么一個愚婦做親家。”
長寧公主更生氣的是自己,她特意選上喬氏就是因為她那張不值錢的嘴。
結果也是那張嘴將她撂了出來。
“骨頭那么軟,不要也罷。”
掌事公公明白,正是不要喬氏的命了,但要斷骨。
“現在嗎?”
長寧公主默了片刻,不甘的說道:“等楚王娶妃以后吧。”
“公主若是能等到那個時候,還不如……”
掌事公公湊近長寧公主低語,只見她的怒氣漸漸還退去,臉上升起滿意的笑。
“就這么辦!”
長安侯府。
宋時玥嘆口氣,“看來,過年開春就要和長寧公主對抗了。”
“說不定這一次的對抗,將會成為與前朝余孽正式對抗的開端。”
長寧公主和袁崗來往密切,顧玉宸有預感,轉過年,紫薇宮也不會再拖了。
宋時玥擔擾道:“那就要抓緊時間了,在那之前必須得知道寶藏所在。還有江州那邊……”
景仁帝雖然已經調派了周邊州府幫忙,可李冪和劉肆他們一直沒有消息,讓支援的人無從入手。
“希望景王的人能有所突破。”
顧玉宸說的有些無奈,面對蟄伏了兩百年的前朝余孽,再多的人手,也不夠調派。
“對了,與喬氏一起議論是非的,是兵部職方司靳隆的夫人。”
“職方司,靳隆?”
“正是。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人,所以沒有貿然的去他府上找他夫人算賬。”
宋時玥見顧玉宸沉思,有點懊惱。
“我是不是應該從喬府出來,直接殺到靳隆府上去?”
顧玉宸不語,對于靳隆,他也接觸的不多,但……
“職方司負責掌管疆域圖、邊防、城防等事務,靳隆更是對京城及周邊各府的安防了如指掌。”
宋時玥頓時警醒,“那他夫人和喬氏混在一起,還出入長寧公主府,安防是不是會泄露?”
或者已經泄露。
顧玉宸也是擔心不已,但他們從沒有關注過這個靳隆,現下有了懷疑,還待查證。
不能因為一點猜測,就對他采取什么行動。
宋時玥立時起身,“我這就去靳隆府上,探探虛實。”
“等等!”
顧玉宸拉住她,“夫人現在去,已錯過了最佳時間。”
這個時間,喬府發生的事情應該都傳進有心人那里去了。
靳隆或許已做好準備,想從他夫人那里詐出點兒消息是不可能的了。
“我就是詐不出消息,也得治她一個嚼舌之罪。”
兩個人的事不能只罰一個,不罰另一個。
不然會讓人覺得不公正,還會讓某些人認為,她只在針對曹妃和楚王。
顧玉宸將她拉回椅子,“不去了,如果靳隆是個聰明人,就會帶他夫人親自登門的。”
“那豈不是讓他搶奪了先機?”
宋時玥不舒服了,“我最近好像真的是笨了許多,反應不夠快。”
要在之前,她會一出喬府的門就直奔靳隆的府上。
而且按照她有仇當下報的個性,她會帶上喬氏和靳氏找上長寧公主算賬。
可她卻回來了。
“我是真的沒有考慮周全,只是一味的想著替尹童彤出氣。”
顧玉宸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么懊悔苦惱的神情,有些好笑的將她擁在懷里。
“我的夫人甚是聰明,但畢竟不是仙人,怎么可能做到事事周全?”
這樣偶爾犯犯糊涂,更像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讓人仰慕不及的神。
“少爺、少夫人。職方司的靳大人攜同夫人登門求見。”
還在郁悶的宋時玥,頓時掙脫顧玉宸的懷抱。
“來的這么快!”
“的確夠快!”
超乎了顧玉宸剛才的預判。
前院客堂。
宋時玥看到靳隆的第一眼,就覺得他是個城府很深的人。
大約三十五六歲,中等身量,身板挺直,顯得特別精神。
長相普通,但那雙眼很深邃。
他的確是帶著夫人來賠罪的,臉上沒有慌張,也沒有愧疚。
“公主殿下,內子與喬氏當街論人是非,實屬不該。下官特帶她前來賠罪,稍后會去尹府道歉。”
靳夫人比靳隆年輕幾歲,個頭不高,微胖。
但看上去有些柔弱,臉上是驚慌無措,看到宋時玥冷眼看她,即刻跪了下去。
“公主殿下,我知錯了,求您寬恕,你要怎么罰都行,只求,只求………”
靳氏啜泣出聲,用力的磕頭。
宋時玥一把扶住了她,一只手正好搭在她的腕脈上。
手指下明顯的滑脈,讓宋時玥升出一份警惕。
靳氏懷有身孕,這么磕頭,萬一有什么意外,豈不是要怪到她頭上?
靳氏還要再磕,宋時玥穩穩的托起她,眼角掃過靳隆,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心疼。
看來這個靳隆是在強作鎮定,主動帶夫人前來認錯領罰,是為了能夠減輕她對靳夫人的懲罰。
但他們隱瞞靳氏有孕,又是為何?
不應該因此為借口,逃避她的責罰嗎?
莫非,真的是想讓她出手教訓,導致靳氏意外落胎,反咬她一口?
“靳夫人,這是做什么?你我都不曾見過面,你做了什么錯事?與本公主有何關系?你該道歉的是尹夫人和尹小姐。”
靳氏抬起頭,已是滿眼淚痕。
“公主,愚婦做錯了事,與人非議尹小姐,實屬不該。我………”
靳氏泣不成聲,靳隆長嘆一聲,撩起袍角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