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查假銀來歷的,沒想到,又引出了克扣軍餉的事。
喬毅心中發慌,這樣橫生出來的枝節,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
顧玉宸向景仁帝作揖,“皇上,臣以為,兩件事情并不沖突,但今日早朝,還是以查辦假銀案為先。”
“嗯,假銀一事繼續,苛扣軍餉的事情,稍后再說。”
景仁帝的話讓喬毅和馬參將明顯的松了口氣,但居高而坐的景仁帝,卻將堂下數名官員的擔憂之色盡收眼底。
心中不住的冷哼,朝廷的蛀蟲,還真是除不完啊!
喬毅說道:“皇上,根據這些假銀子上的編號,皆已找到了相應的記錄簿。”
“都是那個周郎中和楊主事記錄的嗎?”
喬毅回道:“是的。”
“皇上,不僅是出庫記錄由此二人記錄,就連入庫也是由此二人記錄。”
劉文棟指了指記錄簿,提醒喬毅,他沒有將話說完整。
“皇上,臣以為此二人必定與假銀一事有莫大的關系!”
喬毅冷哼一聲,“劉大人此言是多余的,所有人都能夠想到。”
“喬大人,所有人都能想到,可你有沒有想過,這筆銀子的來歷?”
“劉大人,國庫的銀兩還不全是戶部收上來的碎銀嗎?”
劉文棟睇了他一眼,“督察大人怎么會這樣孤陋寡聞,國庫里收進去的銀子,不僅是碎銀,還有罰金,以及不定時募捐上來的銀子。”
“罰金?”
喬毅有些意外,罰沒的什么銀兩會充進國庫?
顧玉宸適時的為他解惑,“喬大人,是不是一直都只顧著督查百官言行了?連各部門所負責的事務都不盡了解,這可不太好,本官今日就幫喬大人普及一下戶部的事務。”
喬毅不耐煩的說道:“本官知道戶部職責,但這罰金與假銀又有何關系?”
劉文棟將記錄簿大大的展開,擺到他面前。
“喬大人,請你仔細看看,這上面白紙黑字寫著這筆出了問題的銀兩,是長寧公主上繳的罰銀。”
文武百官頓時發出一陣驚呼,堂下出現了騷亂。
“長寧公主?怎么會涉及到假銀之事中?”
“是啊,她什么時候上繳的罰銀?”
“你們可還記得,去年六月,長寧公主剛回京城,就為她的嫡女賠禮道歉之事?”
“你這么一說,倒是想起來了。”
“對對對,那一次,長寧公主向靈毓公主賠了百萬兩銀子。”
“可那不是賠給了靈毓公主嗎?”
“聽說靈毓公主大義,將所賠償的銀兩全部獻給了皇上,收進了國庫,以充軍資。”
“哦,這就對上了,專款專用,當然是要送往邊關,用作發放軍餉之用咯。”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在年節之時被發現。”
喬毅和馬參將等人,聽到百官的議論,不知所措,這與他們收到的指示完全背離。
顧玉宸冷眼看著他們二人,這件事他們從去年就開始布置了,怎么可能讓長寧公主等人的謀算得逞?
喬毅心里特別慌,長寧公主怎么會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明知道那些銀子摻了假,還指使自己緊咬此事不放,必要將罪責推到顧玉宸身上,結果呢?
想必長寧公主不清楚進出國庫的銀子會有這么詳細的記錄吧?
劉文棟此時說道:“皇上,記錄簿詳細的記錄了這筆銀子的收入日期,及收入的原因,證據確鑿,是長寧公主上繳的罰銀。”
“皇上,既然牽扯到長寧公主,是不是應該宣召長寧公主上殿?”
趙老丞相神色鄭重,“這么大數目的假銀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制作出來的。”
他的話立刻引起百官的共鳴。
“是啊,靈毓公主索賠,是突發事件,可長寧公主在短期之內就湊到百萬兩銀子。”
“對啊,當時咱們還說公主府家資雄厚呢。”
“沒想到是用了假銀子。”
“可這些假銀子也不是短短時日內就能就能制作出來的。”
“這不是明擺著嗎?長寧公主早就備下了假銀子。”
“她為何要準備這么多的假銀子呢?”
終于有人說到重點了。
宋正宜對皇上行禮,“皇上,我妹妹當時只是為了懲戒房小姐栽贓誣陷之罪,長寧公主竟然假意替嫡女賠償脫罪,這樣的用心,泯滅人性,更是犯了欺君大罪。”
當日索要賠償,可是景仁帝親自督辦的,長寧公主此舉,可不就是將景仁帝陷入不仁不義之地。
“皇上,長寧公主此舉,完全沒有考慮過皇家的顏面。”
趙大舅趙青松一言,讓百官頓時領略了景仁帝的怒氣。
“來人,速速宣長寧上殿。”
長寧公主府。
長寧公主正在悠閑的修剪著花枝。
不知道是暖房里的氣溫太過適宜,還是因為想著今日會扳倒顧玉宸,她的心情頗好。
房書蝶提著水壺,幫她澆水。
“母親,您確定今日一定能將長安侯府一舉搬倒嗎?”
“那可是假銀子,百萬兩啊!咬死了是長安侯府偷梁換柱,誰都會相信的。”
長寧公主得意的笑著,“在國人眼中,整個大楚國,也只有顧家有那個能力。”
“可是顧家有那么多財富,至于偷換國庫的銀子嗎?”
長寧公主拉下了臉,“書蝶,你這是心里還惦記著那個顧玉宸。”
“當然沒有,女兒又不是非他不可。”
“你知道就好,未來,母親必會將你的身份恢復,不僅是郡主,還會讓你當上公主,想要什么樣的駙馬,都會幫你得到。”
“多謝母親,只是,女兒擔心,今日之事不會那么容易做到。”
長寧公主得意的笑了笑,“放心吧,那些銀子,既然入了國庫,就不會被人發現是我送進去的。”
“可是,皇帝舅舅不會懷疑嗎?”
“懷疑又怎樣?他能如何證明,那些銀子就是我當初賠償的罰銀?”
長寧公主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
“宋時玥夠滑頭,將那些銀子直接獻給了皇上,以為這樣就能夠讓我沒辦法了嗎?”
房書蝶擔憂道:“母親,女兒心里不踏實,總覺的此事不妥。”
“慌什么?這一次,你學著點,日后做事要多想想,怎么用手段,用謀略,深思遠慮,不能計較當下的得失,眼光要往長遠看。”
她為了這一天,可是忍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長寧公主自信的認為栽贓一事,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