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正給長寧先是喂了一顆續命藥丸,又扎了十幾針。
一刻鐘后,長寧眼波轉動,有了一絲神采。
景王將她扶坐起來,靠在墻角,湊到她耳邊,“姑姑,知道我是誰嗎?”
“榮慶。”
“是我。”
景王親自倒了杯水,喂給長寧。
“姑姑,你與我父皇說了什么。”
長寧剛喝進去的水,立刻嗆了出來,劇烈的咳嗽,一度有要昏厥的跡象。
李院正連忙上前,又扎了幾針,探了探長寧的脈搏,皺起了眉頭。
等長寧緩過氣來,眼中的神采又暗了下去。
李院正沖著景王搖了搖頭,“景王爺,有什么要問的,抓緊時間吧。”
沒想到長寧即將命亡,景王不知該不該問了。
在他猶豫的時候,長寧突然伸出手,撫上了景王的臉。
“阿康,你來了,是來接我的嗎?”
景王疑惑的轉頭向后望了望,牢房里,只有德公公和李院正,再沒有其他人進來。
“姑姑,你在叫誰?”
“阿康,孩子們死了,你好狠的心。”
景王猛然聽到,還以為這個阿康是長寧對敬亭侯的昵稱,以為長寧是想見敬亭侯,主動開口道:
“姑姑,你是想見敬亭侯嗎?”
“他是誰?是他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嗎?”
景王奇怪的看了看長寧,又轉頭看了看德公公和李院正,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
可見他們也不知道阿康是何人。
長寧自顧自的說道:“阿康,你好狠的心,為了你的大業,舍棄了我和孩子。”
長寧撫摸景王臉龐的手,突然用力變成了爪。
景王一時防備不及,臉上落下幾道指甲印。
“姑姑,你看清楚,我是榮慶。”
“不,你是阿康,你為何不承認?”
長寧自顧自的說著,手卻無力的垂了下去,眼神放空,看向莫名的虛空。
“阿康,我累了,要睡了。”
長寧緩緩的閉上了眼,頭向一側偏去,無力的垂下。
李院正快速的將手搭到她的腕脈上,又掀開她的眼皮瞧了瞧。
“王爺,長寧庶人歿了。”
蠻橫強勢的長寧公主,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德公公看的心驚,更加忐忑,如果不是他意外打傷了長寧公主,她也不會這么快死去。
皇上醒來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怪罪他?
“景王爺,老奴罪過啊!”
景王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長寧,對德公公道:“公公是職責所在,不必焦慮,父皇不會怪罪你的。”
有了景王的話,德公公的心稍稍平緩了些。
“老奴現在就命人安排后事。”
景王點了點頭,“姑姑雖然已被廢了封號,從皇族除名,但她始終是長輩,還是準備一口上好的棺材吧,找個嬤嬤幫她整理易容,殮棺后等候父皇的旨意。”
德公公連忙將所有的事情都應了下來。
養心殿,端王左等不見德公公回來,右等不見景王來侍疾,心里升起一陣不滿,總覺得他們在背著自己做什么事情。
看了看龍床上依舊沉睡的景仁帝,他有些不耐煩了。
“福公公,父皇何時能醒?”
“回端王爺,李院正說,熱度退去,就會醒來。”
端王一聽,連忙走上前,想要摸摸景仁帝的額頭,探探溫度。
結果他的手剛伸到景仁帝的面前,景仁帝猛地睜開了眼睛。
兩人都是一驚,景仁帝的視線還沒有看清面前的人是誰,就大喊道:“有刺客!”
端王在驚詫之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所謂的刺客是誰,他轉過身,護在龍床前,也大聲的喊道:
“護駕!”
福公公看的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正想替父子兩個解釋,外面沖進了一隊侍衛。
當先的喜公公急切的喊,“刺客在哪兒?”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福公公率先回過神來,沖喜公公擺了擺手。
“是誤會,皇上醒了,你們都退下吧。”
喜公公看了看床前站著的端王,和床上躺著的景仁帝,想到了什么,帶著侍衛們退了出去。
福公公這才上前,繞過還在驚疑不定的端王,將景仁帝緩緩的扶了起來。
“皇上,您看差了。剛才是端王爺想要探您的額頭。”
景仁帝早已清醒,當然明白,自己剛才看到的所謂刺客,是自己的五子。
“福旺,朕怎么了?”
“皇上,您受了寒涼,發熱了。”
景仁帝看了看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端王,問:“德慶呢?”
福公公用唇形無聲的說道:同景王一起,去了冥獄。
看懂他說的是景王,景仁帝放下心來。
下一秒,想起了昨晚在長寧那里聽到的,讓人震驚的消息。
景仁帝面色緊張起來。
端王此時才慢慢的回過神來,揚起一副忠孝的神情,關心的問:“父皇,您哪里不舒服?兒臣這就命太醫前來。”
景仁帝沉下臉,“你為何會在這里?”
“兒臣是聽聞父皇身體有恙,特來床前盡孝。”
端王心里委屈急了,同樣是兒子,他怎么就這么不受待見?
“朕已無事,你回去吧。”
景仁帝有心事,心里煩躁的很,不想看到不順眼的人。
可是這話聽到端王耳朵里,卻是冷如寒冰,心如刀絞。
“父皇,兒臣擔心您的身體。”
景仁帝不耐煩道:“都說了,朕無事,是他們大驚小怪。”
說著話,景仁帝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以此證明他真的已經無事。
福公公連忙攔住,“皇上,李太醫特別交代,讓您臥床休息。”
皇上可不僅僅是受了風寒,還有心悸之癥。
現在還不是下地活動的時候。
端王見狀,“父皇,兒臣走便是,您切莫激動。”
壓下心中的苦澀和怨恨,端王一臉恭孝的行禮告退。
直到他出了養心殿,景仁帝又癱回床上。
福公公緊張的說道:“皇上,奴才這就讓太醫進來,為您診脈。”
“不必,朕沒有事。”
景仁帝閉了閉眼,緩了緩眩暈的感覺,有些氣虛的說道:“著人去將德慶和景王找回來。”
他猜疑的那件事,絕不能讓慶兒知道,免得污了他的耳。
福公公連連應是,正準備命小太監去尋德公公和景王,他們已經回來了,后面還跟著剛走出去不久的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