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舍之內,李暉焦急得如熱鍋上螞蟻,來回踱步。
“暉兒啊,你的傷勢還未痊愈,還是好好躺著休息吧!”
馬靜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勸說著,眼神中滿是對兒子的擔憂。
“娘,您不明白!”李暉的聲音因焦慮而變得沙啞。
“嫣兒此刻生死未卜,而我卻只能在這里干著急,什么也做不了!這怎能不讓我心急呢?!”
“暉兒啊,娘并非自私,只是你現在自己都難以自保,又如何能去救嫣兒呢?”
馬靜苦口婆心地勸說著,試圖讓李暉冷靜下來。
“況且孫領隊已經去幫忙了,那邊還有你爹和你張叔,你就安心養傷吧,好嗎?”
“不行!還是不行!!!我實在是不放心,我必須親自去一趟!”
李暉情緒愈發激動,他試圖掙脫馬靜的阻攔離開醫舍。
黎兒見狀,連忙上前攔住了他。
“李暉兄弟,你現在這個樣子去,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李暉聽后,如同一灘軟泥般癱坐在地上,雙手緊握成拳,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大腿,自責道。
“都怪我無能,竟然輕信了黃杰那個奸賊!若不是因為我,嫣兒也不會被抓走!我真是該死!!如今嫣兒有難,我卻只能在這里干瞪眼!若是嫣兒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如何向敖丁大哥交代啊?!”
黎兒看著李暉痛苦的樣子,心中若有所思。
他緩緩開口道,“師傅臨走前,曾特意囑托我,若張嫣有難,讓我務必盡一份力!”
李暉聞言,連忙跪倒在黎兒身前,淚眼婆娑地懇求道。
“黎醫師,您就幫幫嫣兒吧!!”
黎兒趕忙將李暉扶起了,不慌不忙道。
“李暉兄弟,不必多禮!方才我已大概了解了整件事來龍去脈。張嫣如今身處險境,而汪富又是縣衙主簿,手中掌握著不小的權力。若她真的落入汪富之手,恐怕會兇多吉少!僅憑我們現在的力量,是無法與汪富抗衡的。”
李暉臉色瞬間劃過一抹深深的失望,他喃喃自語道。
“那怎么辦?連我們一起都不是汪富的對手,嫣兒豈不是只能任人宰割嗎?”
黎兒搖了搖頭,“那可未必!李暉兄弟,我們或許無法對付汪富那一行人,但有一個人可以!”
“誰?”李暉的眼神中瞬間燃起了一絲期待。
“敖丁!”黎兒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誰?我大哥敖丁?”李暉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不敢置信地重復了一遍。
“正是!”黎兒肯定地點了點頭。
李暉卻突然沉默下來,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
“我說黎醫師啊,這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和我開這種玩笑呢?要是我能找到敖丁大哥,我還用得著在這里干著急嗎?就算有千千萬萬個汪富,我也不用再怕了呀!”
黎兒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莫名的神秘,“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你說什么!?黎醫師,您的意思是……您能找到我大哥?難道您是神仙不成?”
李暉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黎兒。
黎兒哈哈大笑,“非也非也!我不過是一介凡人,怎會是神仙呢?”
李暉更加不解了,他眉頭緊鎖,疑惑地問道。
“那您說能找到敖丁大哥,他現在遠在天涯海角,您既不能飛天遁地,又怎么去找他呢?!”
“哎,我說的不是親自去找他,而是……求神。”
“求神?黎醫師,您的意思是……您可以通仙?”
李暉的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他緊緊抓著黎兒的手臂,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黎兒點了點頭,“正是!這正是師傅臨走前傳授給我的巫術,以備不時之需。”
李暉激動得渾身顫抖,聲音哽咽卻充滿急切。
“太好了!嫣兒有救了!黎醫師,事不宜遲,我們快快求神,讓敖丁大哥來救嫣兒吧!”
黎兒看著李暉焦急的樣子,心中也不免有些動容,但他還是遲疑了一下。
“李暉兄弟,求神可以,只不過這個儀式需要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
“什么?無論是什么,我這就去取!”
李暉毫不猶豫道,語氣中充滿了決絕。
黎兒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凝重地看向李暉。
“人血!而且一旦儀式開始,血就不能停,必須持續到儀式結束。若期間血供應不上,儀式便會失敗。此巫術一次只可求一神,若是儀式中斷,再次進行便再也無法成功。”
李暉聞言,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用我的血!!!”
馬靜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連忙打斷道,“不行!暉兒,你已經受傷了,身體根本承受不住的!還是讓我來吧!”
李暉搖了搖頭,拒絕道,“不行!娘,你身體本來就弱,我怎么能讓您來呢?那我豈不是成了不孝之子!”
黎兒看著這對母子爭執不下,心中也頗為無奈。
他想了想,開口說道,“這樣吧!我們三人一起,若只集中一人之血,恐怕難以支撐到儀式結束。”
李暉與馬靜聞言,皆是一愣,隨即激動地跪下磕頭感謝。
“謝謝黎醫師,您的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
黎兒扶起二人,連聲道,“言重了!我只是在完成我師傅的囑托而已。”
隨后,黎兒在醫舍的后院內架起了一座莊嚴祭壇。
夜幕深沉,月光被厚重的云層遮掩,只透出幾縷微弱的光線,灑在醫舍后院那臨時搭建的祭壇上。
黎兒身著一襲素衣,面容凝重而肅穆,他站在祭壇前,雙手輕輕撫過每一件器具。
祭壇中央,一只古老的巫蟲盒靜靜佇立,盒身雕刻著繁復圖騰。
馬靜站在黎兒身旁,神色堅定,手中緊緊握著一把鋒利匕首。
在黎兒的示意下,馬靜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隨后,她猛然睜開眼,手腕一劃,一道鮮紅的血線隨即出現,溫熱的血液汩汩流出,沿著她纖細的手指滴落到祭壇上的巫蟲盒內。
那巫蟲盒感受到了血液的召喚,盒蓋輕輕顫動,緊接著,一只通體透明、細若游絲的小蟲緩緩爬出,它的身體在接觸到馬靜鮮血的瞬間,開始散發出幽幽的藍光,那光芒雖弱,卻異常純凈,似乎能穿透夜色,直抵天際。
小蟲在血中暢游,每一次蠕動都伴隨著光芒的閃爍,就像是在進行一場古老的儀式,將凡人的祈愿傳遞給上蒼。
與此同時,黎兒開始忙碌起來,他從身旁的黃紙堆中抽出一張張符紙,每一張都精心折疊成特定的形狀,有的是飛鳥,有的是麒麟,還有的是龍鳳呈祥。
隨著黎兒的手勢變換,這些黃紙似乎被賦予了生命,輕輕搖曳,在夜風中發出沙沙的響聲。
黎兒口中開始念念有詞,每一句都是對神靈的呼喚與祈求。
隨著黎兒的咒語越來越急促,祭壇上的光芒也越來越亮,那巫蟲盒中的小蟲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將整個祭壇照耀得如同白晝。
與此同時,黎兒手中的黃紙也開始發生變化,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升起,懸浮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圖案,那圖案似乎能洞察人心,連接天地。
隨著時間的推移,馬靜的臉色愈發蒼白,身體搖搖欲墜,最終只能勉強靠在祭壇旁的木桌上,眼神中滿是疲憊與堅持。
李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深知母親已經到達了極限,不能再繼續下去。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劃開了自己的手臂,鮮血瞬間涌出。
“娘,我來吧!”
馬靜看著兒子堅決的眼神,心中滿是心疼,她微微點了點頭,身子一軟,向后一仰,跌倒在地。
李暉見狀,心中一驚,無助地喊道,“娘,您沒事吧!”
馬靜掙扎著坐起身,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安慰道。
“沒事,暉兒。不行就不行,千萬不要硬撐啊!”
此時,祭壇上的儀式已經進行到了最后的關頭,黎兒全神貫注地操控著一切。
然而,李暉也已經堅持不住,身體開始搖搖欲墜,眼見著就要倒下。
黎兒見狀,心中一緊,他知道,如果此時中斷儀式,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于是,在千鈞一發之際,黎兒毫不猶豫地用牙齒咬掉了自己的無名指,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他強忍著劇痛,揮手一揮,只見一道血色的弧線劃過夜空,精準地落在巫蟲盒內。
那一刻,祭壇上的光芒達到了頂峰,天空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黎兒臉色蒼白,嘴角掛著一絲血跡,他趕忙喊道,“李暉兄弟,快快說話!!”
李暉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敖丁大哥!嫣兒有危險,你快回來呀!”他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就在這一刻,祭壇突然“啪啪啪”地炸裂開來,強大的能量沖擊讓黎兒一口鮮血吐出。
巫蟲盒中的小蟲似乎完成了它的使命,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夜空中。
而黃紙圖案也在這一刻崩解,化作點點熒光,飄散開來,融入了夜幕之中。
黎兒強忍著劇痛,擦了擦嘴邊的血跡,深呼一口氣,說道。
“總算有驚無險!敖丁大哥應該已經收到了我們的呼喚。”
此時,黎兒的左手無名指還在不停地滴血,他的臉色蒼白,但眼神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李暉與馬靜看在眼里,感動不已。
他們知道,為了救嫣兒,黎醫師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
這份恩情,他們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