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雅枝氣憤到禁錮兩側的拳頭,卻不敢再大聲放肆。
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我不想學。”
謝雅枝耷拉著腦袋,不敢正視謝洵也。
“除了這個呢?”
謝洵也高高在上,渾身氣場驟冷。
整間舞蹈室里的空氣,也因此而瞬間變得稀薄,寒意肆起。
謝雅枝死犟,不肯承認,“沒有。”
“好好想,是有,還是沒有?”
謝洵也沒那么好糊弄。
謝雅枝纖瘦的身子在抖。
哪里敢說是因為他才針對溫茉的。
只到他腰間的小女孩,紅通著雙眼,瞬間崩潰大叫。
“真沒有。”
倏然的哽咽,委屈聲線刺耳涌來。
溫茉心尖頓然抽了一下。
她自己是獨生子女。
沒有過任何與兄弟姐妹相處的經驗。
她不知道,在其他家庭里的兄妹相處,是不是跟謝洵也他們一樣。
看著謝雅枝的行為,明知她是故意,使壞,可還是無法動真格的生氣。
如果媽媽是身體條件允許,或者也一樣有個像她這般的妹妹。
她們會有怎樣的相處方式,也會這般針鋒相對嗎。
謝洵也沉了沉聲,“謝雅枝,要是你不想學可以不學,但不是在這任由發脾氣,鬧性子。”
二十一歲的哥哥,管教十一歲妹妹。
溫茉忽而覺得,嚴厲起來的謝洵也似乎有股成熟的“爹”味。
雖然這種說法怪怪的。
但看謝洵也訓話人的架勢,真的有種超出他實際年齡的威嚴感。
氣氛僵持過半晌。
沒轍,謝雅枝屈服了。
她揉眼,認錯。
不知是真的聽進去了謝洵也說的話,還是只做做順從的樣子,讓訓人的哥哥趕緊走。
但不管是什么結果。
好在有過謝洵也的這番嚴肅的教育后,接下去的一個小時,課程進展過得比前半小時都來得順暢。
“老師,你就別不承認了,他喜歡你吧?”
“.......”
看著謝雅枝一味挖根究底的模樣。
溫茉把最真實的那一句“呵呵~”,咽進肚子里。
不是不想否認。
是怕一旦說出真相,她又開始想幺蛾子。
**
十一點二十。
溫茉終于完成了首場課程博弈。
從管家林叔那順利拿到傭金。
看著到賬的錢,她微笑告別林叔。
心想:下一節課估計渺茫。
挎上背包,走出別墅,才發現此時的天空已烏云密布。
溫茉望著頭頂突變的天氣,幾步過后,在不遠的噴泉池邊碰上了謝洵也。
他手中握著魚食,給里頭戲耍的錦鯉投食。
說來也奇怪。
此時天色黑壓壓的,視角只要一對上謝洵也,他那一片就是亮堂的。
這就是帥哥自帶的魅力吧!
聞見靠近的腳步聲,謝洵也頭顱跟著輕轉,琥珀的瞳眸尋來。
溫茉自發頓住腳步,粉色的嘴唇輕抿。
兩人視線輕輕交匯。
要說“謝謝”嗎?
剛剛,他也算間接幫了自己。
溫茉猶猶豫豫思考的間隙,謝洵也收起魚食,筆直的大長腿,朝她闊步走近。
溫茉條件反射地全身僵硬,跟被人封了穴道似的。
怎么搞的。
她總對謝洵也起這種不良反應。
“要走了?”
他像是隨意地寒暄,問候。
溫茉調整因他而微微絮亂的呼吸,“嗯,結束了。”
“手機拿出來,點開收款碼。”
謝洵也機械性開腔,毫無溫感。
溫茉以為他要給自己支付上課的錢,連忙擺手回絕道,“不用了,管家林叔剛剛給我結算過。”
謝洵也忽略她的話,直接說:“一萬可以嗎?”
溫楠納悶,“什么?”
謝洵也依舊面無表情,“我說一萬,買你明天,以后,不用再過來上課。”
溫茉呆滯住,“......”
“一萬不夠,兩萬?”
謝洵也單手插在兜里,一副大少爺不知人間疾苦般的調侃議價,“你來上課,一節課五百,兩萬買你的不勞而獲,不再出現,你是賺了的。”
羞辱性的耳語傳來。
他在用錢,輕賤她。
“怎么,嫌少?”
謝洵也表情淡漠,似乎在窺探她的底線能到哪里。
溫茉眼角酸脹。
不確定。
他到底是在以什么樣的理由,說出這些話。
是表面上做做樣子,實則在幫妹妹解決問題。
又或者,只單純因為她“喜歡”他?
不想她再出現在自己家中。
但無論出于什么原因,溫茉都覺得他挺幼稚的。
難怪上一世,她會對這個人全然無知。
估計是個超爛的人,被她自動屏蔽掉。
重來一世遇到,也算是她倒霉。
“我不要。”
溫茉拒絕。
謝洵也不以為然,拿出手機,口氣更是隨意,“你不是很需要錢嗎?”
溫父被逼負債。
大二正式爆發那會,溫茉每天下課都要出校打工。
有次直接在兼職的咖啡廳暈倒。
幸好店家是謝洵也的朋友,給他打去電話。
那時溫茉還不肯對他說,是家里出了事。
溫茉攥在挎包帶上的骨節泛白。
外出兼職,不難被猜到是需要錢。
但面對謝洵也這番羞辱的詢問,她有被實實在在冒犯到。
“我需不需要錢,不關你的事,更不需要你這種買斷。”
溫茉咬字克制,也憤怒。
眼睛蒙上水霧,圓潤小巧的鼻尖,更是氣得一脹一縮。
謝洵也目光流轉過那慍怒十足的臉兒,視線往下,是她被謝雅枝抓花的手臂。
雪白的肌膚,映著淺紅的幾道傷痕。
記憶里的溫茉,最怕磕磕碰碰了。
她總說,跳舞的舞者要干干凈凈。
謝洵也強行拉回自己的眼神,手機塞回褲兜,“行,反正有今天,也不一定有明天。”
刻意傷人的話落下,溫茉偏頭,最終還是抬手去抹眼角濕潤的地方。
跟這種人,她計較什么?
跑出謝家大門。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滴,猝不及防地砸落了下來。
“這雨下得真快。”
屋內,傭人探身關內廳里的落地門窗,“剛剛那跳舞的老師,不知叫上車了沒有。”
謝洵也的腳步,駐在上樓的臺階上。
視線往外尋,是被風雨拍打搖晃的梧桐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