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陰傘師 第一卷 第13章 你這是在咒我死？

第二天一早，王美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白師傅，怎么樣了？我先生的魂魄，你找到了嗎？”她的聲音聽上去很急切，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著茶，不緊不慢地說道：“王夫人，別急啊。你先生的魂魄，我確實(shí)是見到了。”

“真的嗎？！”電話那頭的王美娟，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八度，充滿了驚喜，“那……那他怎么樣？他有沒有說什么？”

“說了。”我頓了頓，故意壓低了聲音，“他說，他死得好冤啊。”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甚至能聽到她變得粗重起來的呼吸聲。

過了好幾秒，王美娟才用一種發(fā)顫的聲音問道：“白……白師傅，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笑了笑，說道，“王夫人，你先生的怨氣太重了。他說，他是被人從樓上推下去的，他要找那個害死他的人報仇。你說，這可怎么辦才好？”

“你……你胡說！”王美娟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利起來，“警察都說了是意外！你別在這里危言聳聽！”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最清楚。”我淡淡地說道，“王夫人，你先生的執(zhí)念，不是思念，是仇恨。這種繪魂傘，我做不了。因?yàn)閭銚伍_的那一刻，他不會跟你好好說話，他只會撲上來，掐斷你的脖子。”

“你！”王美娟氣得說不出話來，電話里傳來她“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你這生意，我接不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我說完，也不等她回話，直接就掛了電話。

對付這種人，沒必要跟她客氣。

我把那枚銅錢扔進(jìn)了抽屜的最深處。這東西怨氣太重，留著是個禍害，等過幾天，我找個十字路口，把它埋了，斷了這絲聯(lián)系。

接下來的幾天，店里倒是清靜了不少。王美娟沒有再來煩我，那個林夫人可能也是覺得我這里辦事效率太低，也沒再聯(lián)系我。

正好，我也樂得清閑。每天早上去公園收集露水，回來就打坐調(diào)息，恢復(fù)之前損耗的元?dú)狻?/p>

大概過了四五天，我的無根水總算是收集了滿滿一玉碗。青柳枝我也去河邊折好了，是向著東方生長，最新鮮的一段。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凈化怨魂的“往生渡”法事，最好是在月圓之夜舉行。那時候月亮屬陰，陰氣最盛，也最容易和魂魄溝通，超度的成功率最高。

我查了一下日歷，三天后，正好是十五，月圓之夜。

就在我準(zhǔn)備關(guān)店，好好準(zhǔn)備一下三天后的法事時，黎隊(duì)又找上門來了。

他還是穿著一身便裝，但臉色比上次來的時候，要凝重得多。

“白楓。”他一進(jìn)門，就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黎隊(duì)長，又有什么事？”我給他倒了杯茶，心里琢磨著他這次來的目的。

他沒有坐下，而是站在柜臺前，盯著我看了很久，才開口說道：“沈大姐的案子，有新線索了。”

我心里一動，“哦？什么線索？”

“我們在天虹小區(qū)后面的那條河里，找到了一個被沉了重物的行李箱。”黎隊(duì)的聲音很沉，“打開之后，里面……是沈大姐的尸體。”

雖然早有預(yù)料，但聽到這個消息，我心里還是沉了一下。

“尸體被肢解了，手段很殘忍。”黎隊(duì)繼續(xù)說道，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我們查了很久，都找不到兇手。現(xiàn)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腳印，兇手就像個幽靈一樣。”

“所以，你來找我，是想說什么？”我看著他。

“我想知道，你上次說的那個‘不干凈的東西’，到底是什么？”黎隊(duì)一字一句地問道，他的眼神里，不再是單純的懷疑，而是多了一絲探究，“我們?nèi)ソo李大成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結(jié)果跟你說的一樣，他身體各項(xiàng)機(jī)能嚴(yán)重衰退，精氣神虧損得厲害，醫(yī)生說，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把生命力給吸走了一樣。我們還走訪了小區(qū)的鄰居，很多人都說，李大成在他老婆死后，行為就變得很古怪，經(jīng)常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我知道，黎隊(duì)的世界觀，正在被動搖。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一個人民警察，他現(xiàn)在不得不面對一些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事情。

“白楓，我需要你告訴我實(shí)話。”黎隊(duì)的聲音里，甚至帶上了一絲懇求，“殺害沈大姐的，到底是不是李大成？還是……真的是那個‘東西’？”

我嘆了口氣，說道：“人，是那個東西殺的。但尸體，是李大成處理的。”

“什么意思？”黎隊(duì)皺起了眉頭。

“那個女鬼殺了沈大姐之后，李大成已經(jīng)被她迷了心竅，對他來說，那個女鬼就是他老婆，他老婆做任何事都是對的。所以，他幫著她，處理了尸體，把尸體從陽臺搬到自己家，然后分尸，沉入了河里。”我把我的推斷說了出來。

黎隊(duì)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這個推斷，實(shí)在是太駭人聽聞了。

“這……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語。

“信不信由你。”我說道，“現(xiàn)在那個女鬼已經(jīng)被我收了，李大成也清醒了。但被鬼迷心竅時做的事情，他自己可能都不記得了。你就算去問他，也問不出什么。”

黎隊(duì)沉默了，他靠在門框上，點(diǎn)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到他內(nèi)心的掙扎和混亂。

過了很久，他才把煙頭掐滅，扔進(jìn)垃圾桶。

“最后一個問題。”他抬起頭，看著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個賣傘的。”我還是那句話。

黎隊(du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復(fù)雜。他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走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知道，他心里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

就在這時，我放在柜臺上的手機(jī)響了。我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隨手接了起來，“喂，你好。”

“請問，是白楓，白師傅嗎？”電話里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焦急的聲音。

“我是，你哪位？”

“白師傅！你快看看今天早上的新聞！王美娟，就是那個宏遠(yuǎn)地產(chǎn)的董事長夫人，她被警察抓了！”

我愣了一下，王美娟被抓了？這么快？

“你是誰？”我問道。

“我是王美娟的司機(jī)啊！上次她去您店里，就是我送她去的！”司機(jī)急急地說道，“新聞上說，她涉嫌和人合謀，殺害了自己的丈夫！警察在她家別墅的花園里，挖出了一把帶血的錘子，上面有她情夫的指紋！”

我心里頓時了然。

看來是警察查到了什么線索，找到了她那個情夫，然后順藤摸瓜，把她也給揪出來了。

真是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白師傅，你真是神了！”司機(jī)在電話里激動地說道，“你上次拒絕了她，是不是就算到她會出事了？你是不是知道她丈夫是她害死的？”

“我只是個賣傘的，沒那么大本事。”我淡淡地說道，“我只是覺得，她丈夫怨氣太重，這生意接了會有麻煩而已。”

“不管怎么說，白師傅，這次真是謝謝您了！要不是您，我可能還在給那個蛇蝎心腸的女人開車呢！”

我跟他客套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我走到店門口，看了一眼天色。

陽光正好，萬里無云。

我左眼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看來，拒絕違背天道的生意，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現(xiàn)在，我可以安心準(zhǔn)備，了結(jié)老李家的那段因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