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消毒水味鉆入鼻腔,林汐的意識就像漂在海面上的浮木。
她努力睜開沉重的雙眼,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映入眼簾的一片陌生的房間。
身體的無力感和腦袋隱隱作痛,提醒著她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甜膩的香氣,被反鎖的隔間,逐漸模糊的意識……
她猛地坐起,卻因為虛弱而一陣眩暈,又跌回枕頭上。
“太太,您醒了。”守在旁邊的林漠立刻上前詢問。
太太?
是在叫她嗎?
林汐躺著再次茫然地環顧四周,這才確認這個地方似乎像是病房?
可是……她是怎么來的?
誰送她來的?
那個給她下藥的人……
她的手在身上胡亂摸索了一番,還好,身體沒有其他異樣。
她隱隱約約在昏迷中好像聽到顧承煜在叫她……似乎聽到了踹門聲……
房門聲音響起。
顧承煜走了進來。
他已經換了一身干凈的西裝,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
兩人對視,時間仿佛又停滯了一秒。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身體有些繃緊。
顧承煜自然地走到床邊,語氣聽不出情緒:“感覺怎么樣?”
“還好。”昏迷有些久,她剛開口發現聲音有點嘶啞。
“醫生說你需要靜養幾天。”他自然地說道,“這幾天就在這里休息,不用考慮公司的事。”
靜養幾天?是多久?那……
“算病假嗎?”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
靜養幾天不重要,算病假就行。
空氣安靜了幾秒,“算。”
得到顧承煜的答復,她算是放心了。
看她有起身的意思,顧承煜將她扶起靠在床頭。
她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他:“昨晚……是誰?”
他嘴唇緊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她:“你覺得會是誰?”
她遲疑了,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是誰,就不會過去查真相了。
眼見她不說話,顧承煜說出了讓她一瞬間耳鳴的兩個字,“沈硯。”
“不可能。”她下一秒就否認。
不可能是沈硯!
雖然她并不是很了解沈硯,但是她相信,肯定不是沈硯。
“現場發現了他的領夾……”他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了那個眼熟的領夾。
這是……
上次晚宴,她作為沈硯的女伴出場,沈硯確實戴著這個領夾。
可是,昨晚她并沒有看見沈硯在場,他真的來了嗎?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比如,和沈硯……”顧承煜挑眉,眼神變幻莫測,有些懷疑地看著她。
她不知道怎么開口,她在思考要不要把那條信息給顧承煜看。
如果給顧承煜看了,光是“曖昧”兩個字,他可能就想把她大卸八塊,雖然這是莫須有的罪名。
“一個服務生,給了我一張紙條……我不認識他……只是好奇……”林汐急切地解釋。
“什么紙條?”
她想起紙條的內容,如果她暈倒了,紙條大可能也不會留在她手里當證據吧,她是這么想的。
眼見林汐再次沉默,顧承煜也不勉強,畢竟現在她是病患。
“我會查清楚。”她寧可相信沈硯,也不相信他,對他有所隱瞞,這讓顧承煜很是受傷。
“在你完全恢復之前,哪里也不準去,任何人也不準見。手機我沒收了,有事你跟林漠說。”他的目光像冰刀從她臉上掠過。
這幾乎是形容軟禁!
憤怒再次涌上心頭,林汐激動地拍著被子:“你這是變相囚禁我!我不要!我是受害者!我不是你的犯人!顧承煜!你不能這樣!”
“太太,您現在不能太激動……”盡管林漠聽得云里霧里的,但是站在醫生的職業角度她還是不能眼看病人情緒有太大波動。
“安靜休養。”他完全不理會她的要求,按住她的肩膀,強行讓她冷靜,力道不容抗拒。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就像高高在上的帝王,這近乎偏執的掌控欲讓她很是壓抑。
“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這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汐看著他,眼圈泛紅,聲音帶著哭腔,“是為了我的安全,還是為了你的控制欲?”
顧承煜的心臟隨著這句話落下,不由得一陣刺痛。
他直起身,不再看她。
“徐巖會留在這里。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跟他說。”他丟下這句話,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病房。
門被關上,再次將她與外界隔絕。
林汐癱軟在病床上,本來就不穩定的情緒讓她更加多愁善感。
淚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林漠站在旁邊,看著這兩個別扭的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出門。
接下來的幾天,林汐確實像被軟禁在這間VIP病房里。
門口有徐巖看守,除了林漠,她沒見過其他人。
她的手機被收走,無法與外界取得任何聯系。
顧承煜每天會準時出現一次,每次停留不過十分鐘。
他會向林漠問著她的情況,繼而交代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對于那晚事情的調查進展,絕口不提。
林汐從最初的試圖溝通,逐漸變得麻木和沉默。
每次他來的時候,她都看著窗外,不發一言,像個沒有生氣的破布娃娃。
這段時間,顧承煜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手段,還是一無所獲。
而盛璟集團也說,那晚以后,再也沒有見過沈硯。
目前所有的真相似乎都指向沈硯,可又缺乏最關鍵的直接證據。
更讓他心煩意亂的是病房里那個日益消瘦和沉默的林汐。
他每次去看她,她都不曾看他一眼,終日看著窗外,感覺她的身體就像一具空洞的軀殼。
她似乎在離他越來越遠……
無力感和恐慌爬滿了他的心頭。
這天傍晚,顧承煜再次來到病房。
林汐一如既往。
顧承煜站在床邊,沉默了很久,久到天色漸漸昏暗。
終于,他開口,“威脅你的人,有線索了。”
她的身體怔了一下,依舊沒有回頭看他。
顧承煜繼續道,“和蘇婧有關。”
“蘇婧?”林汐猛地轉過頭,似乎也沒有那么意外。
那天,蘇婧確實已經刁難過她。
“只是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