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汐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市場部的同事在小聲議論著什么。
顧承煜的助理小李,一大早,蹲在總裁辦地上撿著一地的文件。
“嘖嘖......”鐵面閻王又發(fā)癲了,林汐心里暗暗的想。
聽說顧承煜的助理幾乎沒有干滿一年的,真為小李的前途堪憂。
顧氏集團設(shè)計部的空氣,總是給她一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的緊張感。
林汐坐在工位上,手里滑動著鼠標,屏幕上的線條一點點勾勒出“星塵碎片”系列的最后一絲模樣。
自從上次傳聞她剽竊蘇婧的作品后,她始終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自己的清白。
而這套珠寶設(shè)計又傾注了她日日夜夜的心血,靈感來源于宇宙塵埃的碰撞與重生,碎裂的星辰在黑暗中凝聚,就像一場無聲的涅槃。
對于一個設(shè)計師而言,作品就是她的籌碼。
“林汐,蘇總監(jiān)讓你去她辦公室一趟?!敝硇≈艿穆曇粼诙呿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
更像是壓低嗓門傳遞的危險信號。
林汐的肩膀微微一顫。
心想完了,小李前途堪不堪憂她不知道,但是她現(xiàn)在性命堪憂。
蘇婧來了以后,總是表面上維持著總監(jiān)的大度,私底下對她的小動作卻從未停歇。
她合上電腦,起身走向那扇厚重的總監(jiān)辦公室大門。
推開門的瞬間,只見蘇婧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前攤開著幾張設(shè)計稿。
她今天穿了一身香檳色的套裝,珍珠耳環(huán)在耳垂上十分醒目,嘴角噙著一抹商務式的微笑。
“林設(shè)計師,來了?!彼а?,在林汐身上掃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示意她坐下。
“蘇總監(jiān),您找我?”林汐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公式化的疏離。
“進度不錯,“星塵碎片”的概念很新穎?!碧K婧微微一笑,指尖點在其中一張圖紙上。
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個主石鑲嵌的結(jié)構(gòu)是不是有點風險?”
“我做過多輪模擬,完全符合安全標準?!彼卮鸬酶纱?。
蘇婧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模擬終究是模擬,實操的時候總會有意外。”
她從抽屜里取出一個黑色絲絨盒,緩緩打開。
一顆流光溢彩的鉆石置于盒子中心。
十克拉,梨形切割,璀璨奪目。
是“星淚”。
“這顆“星淚”剛從保險庫取出來。”蘇婧的聲音很是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下午供應商送來了新托架,你親自去金工坊測試一下安全性。”
林汐盯著那顆鉆石,似有似無的明白了她的用意。
這極大可能是個陷阱。
鉆石的測試她向來沒有接手過,蘇婧特地為了這個事情叫她過來未免太刻意。
而她沒有選擇的余地。
“好?!彼舆^盒子,鉆石的重量透過絲絨盒子傳來,沉甸甸的。
“小心點?!碧K婧在她轉(zhuǎn)身時輕聲補充,語氣里帶著一絲微妙的危險。
“這顆鉆石,是顧總親自拍板的,獨一無二。要是出了閃失......恐怕就不是一句道歉能解決的?!?/p>
林汐沒有回頭,只是攥緊了盒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金工坊里,老師傅拿著放大鏡仔細檢查著這顆鉆石,嘖嘖稱奇:“這設(shè)計真巧妙,穩(wěn)固程度比預想的還好?!?/p>
試驗進行得很順利,鉆石在測試架上很是穩(wěn)當,沒有任何松動跡象。
林汐松了口氣,剛準備將鉆石取下來放回盒子。
“砰!”地一聲,一杯冷卻液猛地潑灑過來!
她條件反射地側(cè)身躲避,手一抖,那顆鉆石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而又美麗的弧線。
然后,“啪嗒”一聲,掉進了高速旋轉(zhuǎn)的拋光機里。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快關(guān)掉!”老師傅驚恐大喊。
但為時已晚。
當機器被拆開時,鉆石的表面布滿密密麻麻的劃痕,原本璀璨的光芒此刻黯淡得像塊劣質(zhì)玻璃。
價值千萬的“星淚”,毀在了她手里。
當蘇婧接到消息趕到時,她的表情堪稱教科書式的“痛心疾首”。
“林設(shè)計師!你怎么能這么不小心?臨走前我再三叮囑過你......這要怎么跟顧總交代?”
林汐試圖解釋:“是冷卻液突然......”
“夠了!”蘇婧厲聲打斷,“鉆石是在你手里損壞的,這件事情你負全責。”
調(diào)查結(jié)果很快出爐:學徒操作失誤是直接原因,但林汐作為經(jīng)手人,負主要責任。
賠償三百萬。
“當然,公司也不是不近人情?!碧K婧微笑著推過來兩份文件,攤在她的面前。
“你可以分期二十年從薪水里扣,或者......”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我聽說“梵境”對你和你的作品都很感興趣?只要你帶著“星塵碎片”的設(shè)計過去,他們或許愿意幫你付這筆錢。”
林汐抿緊唇,不說話。
原來如此。
要么用二十年做顧氏的奴隸,要么成為商業(yè)間諜身敗名裂。
無論選哪條路,她的職業(yè)生涯都完了。
她緩緩拿起筆,抬眼看了一眼蘇婧。
她的笑意更深了。
然而,林汐的筆尖卻落在了另一份文件上。
“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三百萬,我會盡快湊齊,”她抬起頭,聲音平靜得可怕,“這筆債,我認了?!?/p>
蘇婧的表情瞬間凝固。
一個月,三百萬。
憑林汐那點微薄的薪水,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林汐晚上渾渾噩噩的回到別墅,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看著遠處的云棲苑亮著燈光。
像是在等一個人,但等的不是她。
寒風吹得她鼻子發(fā)酸。
她打開手機看著銀行app里的余額:1066255.00......
這是她所有的積蓄,里面包含了爺爺給她的一百萬應急資金。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蘇妍的頭像在屏幕上跳動。
“汐汐啊,你到哪了?鍋底都煮干了!”閨蜜的大嗓門穿透聽筒,“今天不是說好一起吃火鍋嘛!”
她盯著這條信息,肩膀微微顫抖。
林汐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電話那頭傳來火鍋沸騰的咕嘟聲和歡聲笑語,溫暖得像是另一個世界。
“妍妍”,她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你之前說藍夜酒吧在招駐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