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開車回到了云水灣,一進院子就察覺到不對勁。
原本精心打理的月季花圃一片狼藉,泥土翻飛,十幾株花被連根拔起,凌亂地堆在一旁,像是被颶風席卷過。
王媽剛追完一部短劇,摘下耳機的時候恰好聽到了引擎聲,匆匆迎了出來,“先生,您回來了。”
“院子里的花怎么回事?”
王媽一臉茫然,“什么花?”
陸遲沒再追究,徑直問道,“太太呢?”
“太太剛剛回來了,應該在樓上。”王媽回答。
陸遲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快步上樓。
也就是賀云帆那貨危言聳聽。
他推開主臥門,眼前的景象卻讓人出乎意料。
衣柜大敞著,幾個抽屜被拉開,床單枕套不翼而飛,梳妝臺上的護膚品少了一大半,他第一反應以為是進賊了。
陸遲在房間巡視了一圈,那些奢侈品原封不動地放著,倒是不值錢的玩意少了很多。
當看到墻上的婚紗照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冷臉時,他更加確信是姜某的杰作了。
下樓時,陸遲才瞥見茶幾上的那份醒目的文件。
離婚協議旁邊,靜靜地躺著那枚婚戒,在燈光下折射出瑩白的光澤。
陸遲拿起協議翻開,上面赫然寫著女方自愿凈身出戶,他冷哼一聲,“做錯事還敢心虛跑路,怕我罵她嗎?”
王媽擔憂地站在一旁,“太太不在樓上嗎?”
“她剛剛回來說什么了?”
“就說…讓我早點回屋休息,還說您今晚不回來了。”王媽回憶道。
陸遲撥通了姜棲的電話,結果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真是反了天了。
不用排除法,他都能鎖定她在哪里。
每次他們因為一些事吵架,姜棲就會收拾東西去投靠她的怨種閨蜜。
陸遲從不會去哄,因為先低頭的永遠都是姜棲,不出兩天就會乖乖回來了。
這次的陣仗倒是不小。
二十分鐘后,陸遲的車停在關明夏家樓下,15層窗戶亮著燈,上次來過已是輕車熟路。
第一天入住,姜棲忙著在廚房倒騰給閨蜜做夜宵,聽到有人按門鈴。
她朝沉浸看綜藝的關明夏喊道,“夏夏,門鈴響了,你去開下。”
門鈴催命似地響,關明夏從沙發上起身,往玄關那邊走,嘟囔道,“我沒點外賣啊,怎么還一直按,按個不停,大半夜誰這么素質?”
等她走到玄關,看到顯示屏那張俊臉嚇了一跳,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你家那個狗、狗男人來了!”
姜棲正切著菜,聽到動靜提著菜刀就出來,“誰啊,該不會是流氓吧?”
“是陸遲,要不我們裝作不在家吧?”關明夏小聲說。
姜棲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她,“他在樓下就確定了我們開著燈,所以才這樣不要錢的按門鈴。”
“但是按門鈴真的不要錢啊!”
關明夏愣神的功夫,姜棲就提著菜刀走過去,二話不說地開了門。
陸遲目光落在寒光閃閃的菜刀上,輕哂一聲,“怎么,要謀殺親夫?”
“干嘛,有事快說,有屁快放!”姜棲隨意地揮了揮菜刀,刀影來回晃悠。
陸遲開門見山,“那件禮服你是故意整蠱她的?”
“什么禮服?”姜棲無辜地眨了眨眼,“我不都聽你的,都讓給她了,還親自幫她拉上拉鏈,就連座位也讓出去了,現在人也搬出來,陸總,你還想讓我做到哪一步?是讓我離開這個地球嗎?那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
“你特地選了最小碼的,又性感又鮮艷,為的就是讓她在壽宴出丑。”
他的聲音低沉而篤定。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陸總在破案呢?”姜棲輕笑,歪頭看著他,“您真是高看我了,我有這么神機妙算嗎?會算到她會搶我選的裙子,會算到她尺碼不符合也要硬撐,會算到她會當眾摔個四腳朝天,我要是有這本事,早就去買彩票了,才不會在這聽你唧唧歪歪。”
陸遲盯著她,眸色晦暗不明,“這些小心思,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你現在半夜卷鋪蓋離家出走是什么意思?畏罪潛逃?”
他伸手拽住姜棲的胳膊,命令道,“趕緊跟我回家,我沒空陪你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姜棲用力掙脫,“要回你自己回,那不是我的家,你現在當務之急是簽了離婚協議!”
陸遲用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現在當務之急是去看看腦子,是不是燒壞了?”
姜棲再怎么提離婚,陸遲都聽不進去,仿佛對牛彈琴。
她覺得自己火氣蹭蹭往上冒,一字一句道,“我說了離婚懂嗎?要我講幾遍,樂-意-離,胡-恩-婚,離、婚,聽得懂嗎?還是需要我打開手機,用八國語言給你翻譯一遍嗎?”
“憑什么你說離就離?”陸遲的聲音陡然拔高,整個樓道都回蕩著他冷冽的聲音,“三年前我就警告過你,陸太太不是那么好當的!是你信誓旦旦說絕不后悔,現在你后悔了,我就必須答應嗎?”
他上前一步,氣場壓迫,“姜棲,你當我是什么?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嗎?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需要我來教你?”
姜棲沒有退怯,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字字清晰,“如果一段婚姻的維系,只剩下‘不能后悔’這個理由,其實它早該結束了,箭射偏了還強求它繼續飛,只會錯得更離譜。”
空氣凝固了幾秒,兩人對視著毫不相讓。
陸遲耐心告罄,他今晚能來哄她已經是前所未有了,給了臺階還不下,已經是不識抬舉了。
他下了最后通牒,“我最后問你一句,回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