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姜棲拎著一份隨便打包的飯菜,大步流星地走進公司,前臺小妹認得她,恭敬地打了招呼,順利放行。
剛走出電梯,徐遠就熱情地迎上來,“太太,你怎么親自來了?”
昨天的外賣員事件,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姜棲笑了笑,“還不是你老板架子大。”
說完,她徑直推開辦公室的門,隨手把外賣盒往桌上一放,學著外賣員的語氣,還做了個假模假樣的鞠躬,“不吃香菜的陸先生,您的外賣到了,請簽收。”
陸遲沒理會她的搞怪,目光沉沉地盯著她,“你一大早出門,干什么去了?”
姜棲抱臂倚在桌邊,勾唇淺笑,“我沒必要跟你報備吧?你去哪兒我也沒問過啊。”
陸遲眼尾輕佻,“和男大學生聊得挺歡?”
“你怎么知道?”姜棲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跟蹤我?”
“誰給你這么大臉了?”陸遲冷哼一聲,“賀云帆路過看到的。”
“我說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大庭廣眾之下和小男生眉來眼去,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陸太太在外招蜂引蝶?”
姜棲被他氣得夠嗆,本來想直接懟回去,說那又怎樣。
你自己還不是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初戀女友離開,還有臉說別人。
可他們之間的事不應該牽扯一個無辜的人進來。
她立馬做了澄清,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那個男孩確實是大學生,但我和他沒有關系,上午我在那里坐著喝咖啡,他為了完成小組任務給發了份有關咖啡的調查問卷,我們就簡單聊了幾句而已,更談不上你所說的相親。”
“不用把人想得跟你一樣齷齪,我都說了,離婚前這一個月我會安分守己,你別像個螞蚱一樣一驚一乍的,生怕我給你帶綠帽子是吧?”
陸遲慢條斯理打開飯盒,語氣淡漠,“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
姜棲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走,“飯送到了,我走了。”
“站住。”陸遲突然叫住她,“在這待著,下班和我去一個地方。”
姜棲腳步一頓,頭也不回,“我很閑嗎?不去。”
陸遲夾了一筷子菜,淡淡道,“兩萬。”
“我不是為了那點錢就折腰的人。”
她不屑地往前走了兩步。
“五萬。”
“不、去。”
“十萬。”
姜棲腳步一滯,沉默兩秒,“好像……是有點閑的。”
說完,她自動倒退了兩步。
陸遲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低頭繼續吃飯。
姜棲在寬敞的辦公室晃悠起來,這是她一次認真打量陸遲的辦公室。
整個空間充斥著冷色調的奢華,極簡的黑白灰、黑檀木辦公桌、真皮沙發,連裝飾畫都是抽象派的冷峻線條,如同他這個人一樣,透著不近人情的壓迫感。
她溜達著來到陸遲背后的書架,目光掃過一排排精裝書架,全是《資本論》《商業博弈論》之類的書,光看一眼名字就讓人昏昏欲睡。
姜棲下意識地伸手,想抽一本隨便翻翻,可指尖剛碰到書脊,卻突然僵在半空。
往事毫無預兆地浮現在腦海。
初中那會,在陸家老宅,她和陸老爺子下象棋,棋子丟了好幾顆。
老爺子讓她去陸遲書房拿一副新的,說就放在書架上。
她踮著腳去夠,不小心碰到了一個木盒子,盒子摔在地上,蓋子彈開。
里面是什么她沒有看清,只記得陸遲很快就沖了進來,他眉宇間戾氣翻涌,聲音炸雷般劈下來。
“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姜棲第一次見他這么兇,完全被嚇懵了。
盡管她說自己是不小心的,可陸遲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她的道歉。
姜棲也覺得自己很委屈,更是賭氣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然而只過去一周,她思來想去,又覺得是自己不對。
確實沒打招呼就進了他書房,還摔了他的東西。
于是她先低頭了,主動找陸遲道歉,少年依舊冰著個臉,對她愛搭不理的。
姜棲卻鍥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久而久之,這事也就算翻篇了。
但有些東西,還是留下了痕跡。
結婚三年,她從未進過陸遲的書房。
“發什么呆呢?”
陸遲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帶著淡淡的嘲諷,“你還要看書?看得懂嗎?”
姜棲倏地回神,那股久違的憋悶感涌上來。
以前怕他不高興,現在巴不得氣死他。
她輕嗤一聲,“全天下就陸總識字、愛看書,我等庶民不配是吧?”
陸遲眉頭輕蹙,“想看就看,陰陽怪氣什么?”
姜棲正要開口,目光卻忽然瞥見書架角落的一本書。
《空間設計的情緒表達》,作者岑寧。
她眸光一閃,立刻抽出來,這本書出版量極少,市面上幾乎買不到,扉頁還有岑寧的親筆簽名。
“這本書哪來的?”她轉頭問陸遲。
陸遲掃了一眼,“別人送的。”
姜棲挑眉,“你肯定看不懂,給我算了。”
陸遲秒答,“不給。”
“小氣鬼!”
這狗男人一毛不拔,一本書也不給。
她還真的挺想要的。
這時,徐遠敲門進來,提醒開會時間到了。
陸遲起身穿好西裝外套,臨走前把外賣盒順手帶走,回頭叮囑道,“你在這別亂跑,等我回來。”
姜棲敷衍地點頭,等他走后,直接愜意地坐在了他的椅子上,轉了好幾圈,享受一下當總裁的感覺。
然后從桌上拿了張空白紙,拿起鋼筆就涂涂畫畫。
畢竟是學設計出身,寥寥幾筆就勾出個惟妙惟肖的大公雞,下面龍飛鳳舞地寫上“鐵公雞”三個字。
畫完,她滿意地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和陸遲100%吻合。
摳門的鐵公雞。
接著,她又百無聊賴地翻開岑寧的那本書,心里卻納悶,這家伙怎么會看有關設計的書,還有岑寧的親筆簽名。
不會有個什么隱藏的馬甲,原來陸遲是國際知名設計師XX。
在關鍵的時刻,站出來打臉眾人,尤其要狠狠打臉她。
“女人,這就是我的實力!”
姜棲晃了晃腦袋,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認真地看起書來,最后不知不覺就歪頭趴在書上睡著了。
夢里,她感覺有什么東西黏黏糊糊地貼在臉上,像章魚的觸手,又濕又熱,她不耐煩地隨手一拍。
“啪!”
真拍到了什么東西,把她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