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陸遲就趕來了酒吧。
一進門,就看到姜棲軟綿綿地趴在吧臺上,長發(fā)散亂,臉頰酡紅,手里還攥著半杯沒喝完的酒,儼然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
沈硯在一旁悠閑地玩著手機,見他來了,挑眉一笑,“喲,來的挺快啊。”
陸遲冷著臉走過去,“她喝了多少?”
沈硯聳聳肩,“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這樣了,要不是我在這幫你盯著,那些男的早就把她拐跑了。”
陸遲懶得跟他廢話,“沈家那個項目我會考慮。”
“好嘞,那我撤了。”沈硯拍拍屁股走人。
陸遲掐了下姜棲的臉,“起來了。”
“別碰我。”姜棲嘟囔著揮開他的手,“頭暈。”
陸遲嘆了口氣,正想把人直接扛走,突然看到吧臺的手機亮起。
【姜嶼川:陸遲他不適合你,趁早離開也好,要是離婚遇到麻煩可以找我。】
陸遲盯著屏幕,額角青筋一跳。
這什么大舅哥,勸分不勸和?
他熟練地輸入自己生日解鎖手機,刪掉了短信,然后一把將人打橫抱起。
姜棲頭暈得厲害,在他懷里拼命掙扎,“你誰啊!放我下來!!”
陸遲不假思索地說,“你老公。”
姜棲瞇著眼,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騙人!我老公早就死了!”
陸遲:“……”
很好,醉成這樣,還不忘詛咒他。
好不容易把人塞進后座,姜棲又扭來扭去要爬出來,“你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周扒皮轉(zhuǎn)世!葛朗臺投胎!”
陸遲一把按住她,冷聲命令,“坐好!”
姜棲被他一兇,更不滿了,“你算老幾,敢兇我?信不信我開挖掘機鏟平你家!”
陸遲被氣笑了,“就你?車都不會開,還想開挖掘機?”
他不再和酒鬼講道理,直接關(guān)上車門。
一路上,姜棲的罵聲就沒停過。
從“冰塊臉”罵到“自戀狂”,從“小氣鬼”罵到“狗男人”,詞匯量豐富得能出本《罵人百科全書》。
陸遲握著方向盤的手越收越緊,心里默念,“別和酒鬼計較…別和酒鬼計較…”
可姜棲越說越起勁,最后甚至扒著座椅湊到他耳邊,大聲宣布。
“陸遲,我宣布,你被開除了,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老公,我要去找…找…”,她卡殼了一下,突然靈光一閃,“找季驍。”
陸遲猛地踩剎車,轉(zhuǎn)頭瞪她,“你敢!”
姜棲被急剎車晃得栽回后座,還不忘補刀,“你看我敢不敢!”
說完,她頭一歪,終于醉暈回去。
陸遲看著她這副死樣子,有氣不能撒,重新啟動了車子。
車剛停在別墅門口,姜棲又醒了,整個人像只樹袋熊般扒著車門,醉醺醺地耍賴,“不下!就不下!”
陸遲站在車門外,月光在他肩頭鍍了層冷銀,“那你想怎么樣?”
姜棲眨了眨眼,理直氣壯地伸出手,“背我!”
陸遲盯著她泛紅的臉頰看了三秒,終是妥協(xié)轉(zhuǎn)身蹲下,語氣卻兇,“我勸你別吐我身上,不然我弄死你。”
姜棲得逞地撲上他后背,手臂藤蔓般纏住他脖子。
陸遲托住她腿彎起身,掂了掂重量,“瘦得只剩骨頭了,還瞎鬧騰。”
“你不是說我是金絲雀嗎,金絲雀就這待遇!”姜棲把臉埋在他頸窩,故意勒緊他,“跑快點!沒吃飯嗎?”
陸遲被勒得嗆咳,“姜棲,你是不是故意裝醉,想要趁機謀殺親夫?”
姜棲是真的醉了,又鬧著在院子里多走幾圈。
陸遲拿她沒辦法,只能背著她,在夜色里慢慢踱步。
姜棲趴在他背上,忽然想起小時候。
那時候她玩累了,父親總會這樣背她回家。
她趴在父親寬厚的背上,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港灣。
可后來,父親也這樣背姜梨,不再有她的位置。
回憶刺得心口發(fā)酸,眼淚悄無聲息地涌出。
她沒出聲,陸遲只以為她終于安靜下來,可脖頸處漸漸濕了。
溫熱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滲進他的衣領(lǐng),燙得他心口一窒。
陸遲停下腳步,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今天他說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他試探地喊了聲,“姜棲?”
夜色靜謐,回應(yīng)他的只有均勻的呼吸聲,她睡著了,睫毛上還沾著細碎淚珠。
陸遲背著人進屋,王媽迎上來,看到姜棲紅撲撲的臉,驚訝道,“太太這是……”
“小聲點。”陸遲壓低聲音。
王媽會意,小聲問,“要不要我?guī)吞丛瑁俊?/p>
“不用。”陸遲徑直上樓。
浴室里,他放好洗澡水,動作生疏地替她卸妝擦洗。
姜棲睡得很沉,任由他擺布,只在力道稍重時皺眉。
陸遲指腹拂過她微紅的眼角,那里還殘留著淚痕,“這么愛哭,家里加濕器可以下崗了。”
他將人裹進浴巾抱回床上,自己匆匆洗了個澡,躺下時,姜棲無意識滾進他懷里,發(fā)頂蹭著他下巴。
分房這陣子,陸遲睡得并不踏實,此刻溫香軟玉在懷,他收攏手臂,嗅著她發(fā)間淡淡的茉莉香,一夜無眠。
姜棲卻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被人緊緊箍著,幾乎喘不過氣。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陸遲那張五官優(yōu)越的臉,眉骨高挺,鼻梁如峰,睫毛在晨光下投下淡淡陰影,閉著的眼睛斂去了平日的凌厲,竟顯得有幾分難得的柔和。
等等,現(xiàn)在不是花癡的時候。
為什么她會和陸遲睡在一起?
陸遲的手臂還橫跨在她腰間,沉甸甸的,像焊死的鋼筋。
姜棲頭疼欲裂,昨晚的記憶斷片得厲害,她使勁推了推,對方卻紋絲不動。
陸遲睡眼惺忪地皺眉,聲音沙啞,“別鬧。”
反而將她摟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發(fā)頂蹭了蹭。
姜棲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起開啊,你怎么在這?”
男人這才松開了手,懶洋洋地睜開眼,“這是我的床。”
“什么?”姜棲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被換成了睡衣,她抄起枕頭砸過去。
“你昨晚對我耍流氓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