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棲頓時老實了,沒再繼續陰陽怪氣,“好好,我信了!你趕緊給我起開!”
再這樣下去,真要擦槍走火了!
陸遲沒再逗她,慢悠悠起身,笑得意味深長, “還說不怪我,結果偷偷跟蹤我?”
姜棲立馬反駁,“誰跟蹤你了!我是跟蹤周維謙來的……”
話一說出口,她猛地捂住嘴。
不小心說漏嘴了。
陸遲笑容漸收,聲音沉了下來,“你又偷偷摸摸干偷拍的事了?所以才被人追到這里?我不是告訴過你,別管他們嗎?”
“一時沒忍住。”姜棲心虛地辯解,“不過,我什么都沒拍到就被發現了,那保鏢追得跟索命似的,好險我跑得快,差點就被抓住了。”
陸遲壓根不信,瞅準時機一把抽出她口袋里的手機。
姜棲反應過來已經晚了,跳起來去搶,“還給我!”
陸遲舉高手臂讓她夠不著,熟練地輸入自己的生日。
解鎖失敗。
又試了一次,還是解鎖失敗。
他愣了一瞬,“你改密碼了?”
姜棲趁他失神,一把搶回手機,“這是我的手機,我改密碼,難道還得向你老人家報備嗎?”
曾經,她的密碼永遠是陸遲的生日,像某種隱秘的儀式。
而前幾天,她發現不對勁,就隨手改了。
她正一點點,把那些關于陸遲的習慣,從自己生命里剝除。
就像撕下一塊陳年的創可貼,連皮帶肉,鮮血淋漓。
陸遲卻目光沉沉地盯著姜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為什么改?”
姜棲甩開他的手,語氣冷淡,“想改就改了,你管不著。”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聲音又放軟了些,“那個……你幫忙把今晚的監控刪掉唄?”
走廊的攝像頭肯定把她拍得一清二楚。
況且剛剛偷拍的照片還有點模糊,只有兩個人擁抱的畫面,根本不能實錘。
現在打草驚蛇,反而得不償失。
“憑什么幫你?”陸遲挑眉,開始不正經起來,“你不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嗎?還怕姓周的找你麻煩?”
“不幫就算了。”姜棲扭頭就走。
那個大壯保鏢應該已經走了吧?
“幫你可以。”陸遲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給我買件西裝。”
賀云帆那小子都有的,他憑什么沒有?
姜棲腳步未停,手已經搭上了門把,聽到這個要求,想也沒想就拒絕。
“反正拍到就拍到吧,他要殺要剮隨便好了。”
陸遲三兩步走上前,攔住她,“不就買件衣服而已,要你命嗎?”
姜棲心里泛起一絲古怪。
為什么非得要她買。
難道是想把她買的衣服拿給宋秋音穿?
再讓宋秋音到自己面前炫耀?
這是什么惡趣味?
何況,她早就暗暗發誓。
不會再給他買任何禮物,包括衣服。
“不想買就是不想買。”她冷著臉,“你要買的話,自個包下商場慢慢挑。”
說著,就要擰開門把。
陸遲一把按住門板,將她困在手臂與門之間,最終妥協,“我幫你行了吧。”
真是拿這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走到桌前拿起手機,撥通徐遠的電話,“讓經理把夜闌今晚的監控切了,任何人不得調用。”
夜闌會所是陸氏控股的產業,老板陳序又是他好友,這點小事不過一句話的事。
見事情辦妥了,姜棲嘴角不自覺翹起。
果然,這男人吃硬不吃軟。
當初自己就是對他太溫柔體貼了,說一不二的。
總之,太慣著他了。
陸遲掛斷電話,回頭瞥她一眼,“行了吧?”
姜棲點了點頭,“謝謝,那我先走了。”
“你傻嗎?”陸遲擦了擦頭上的濕發,“人沒找著你,肯定還在外面守著,待會跟我一起走不就得了。”
姜棲抿了抿唇,說得好像也對。
“那你趕緊換衣服。”她別過臉,不去看他裸露的上身,陸遲常年健身,那輪廓分明的腹肌對她誘惑太大,再多看幾眼,都怕自己忍不住上手摸幾下了。
陸遲卻堅持不穿衣服,大喇喇地圍著浴巾就往床沿一坐,黑發上的水珠滾落,在鎖骨處匯成一道細流。
他抬眼看她,理直氣壯,“頭發還濕著,怎么走?”
姜棲明白他的暗示,沒好氣道,“你手斷了?”
陸遲面不改色,“剛幫你打電話,手酸了。”
姜棲:“……”
這男人什么時候學會耍無賴了?
看著他濕漉漉的發梢,姜棲終究是心軟了,畢竟人家剛幫了她。
她走進浴室,從抽屜里取出吹風機,插在床頭的電源上,站在陸遲面前,熟練地幫他吹頭發。
他的發質出乎意料的柔軟,不像他這個人,總是冷硬又鋒利。
暖風嗡嗡作響,她的手指輕輕撥弄他的發根。
洗發水的淡淡香氣彌漫開來,是清冽的薄荷味。
陸遲微微低頭,任由她的手指在發間穿梭,脖頸彎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從這個站著的角度,姜棲看得一清二楚。
陸遲右側肩膀上,有一個不太明顯的楓葉形狀疤痕,灰白色,像是灼燒過的痕跡。
姜棲也曾聽說過這個傷疤的由來。
高一那年,宋秋音被人綁到廢棄倉庫。
后來倉庫發生了火災,是陸遲冒著生命危險沖進去救了她,肩膀卻被燃燒的柱子砸中,他在醫院躺了好幾天,也是那時候留下的傷。
為此,陸老爺子大怒,強行分開二人。
每次夫妻倆坦誠相見時,姜棲看到這個傷疤,總會情不自禁想起他曾經對初戀女友多么情深義重。
意亂情迷的時候,她會重重地咬在那里,恨不得一口咬掉這個痕跡。
姜棲有些走神,直接把吹風機懟到他頭皮上——
“嘶!”陸遲被燙得喊了一聲,“你謀殺親夫啊,剛幫你,你就這樣恩將仇報?”
姜棲這才回神,慌忙把吹風機拿遠了些,干笑兩聲,“抱一絲,抱一絲。”
“行了。”陸遲摸了下快干透的頭發,唇角微勾,“再吹下去,我看你要把我頭皮都燙熟了,以后這塊要是長不出頭發,你要對我負責。”
負責個鬼。
姜棲翻了個白眼,默默收起吹風機,懶得理他。
陸遲穿襯衫的時候,冷不丁地問,“手機密碼改什么了?”
姜棲隨口胡謅,“圓周率小數點后六位數。”
誰知陸遲不假思索,“141592?”
姜棲驚訝,忘了這家伙是學霸了。
陸遲屬于那種氣死人的天賦型選手,考前還在外面瞎玩,結果照樣考第一。
賀云帆因此得了個“萬年老二”的名號。
姜棲和他們差了兩級,考前擺不擺爛都不影響她吊車尾,后來在季驍的督促下,才勉強撿起落下的課本,但也沒有實現所謂的“彎道超車”,成績始終中等。
她這時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
那盒野山參被她弄丟了!
姜棲懊惱地皺眉,應該是當時急著下車追人,袋子好像落在出租車上了。
這下該怎么和婆婆交代?
陸遲已經換好衣服,慢條斯理地系著袖口,見她發呆,又意味深長地問,“你不覺得這里很熟悉嗎?”
姜棲茫然,“熟悉什么?”
陸遲冷哼一聲,“三年前,你在這個房間睡了我。”
姜棲:“……”
誰睡誰啊?
明明是他像個餓狼一樣撲過來的!
她故作鎮定地聳肩,“不記得了,某人技術太差,給我整失憶了。”
這句話無疑是挑戰男人的自尊心,陸遲逼近一步,漆黑的眸子又深又沉。
“那我幫你重溫一遍,鞏固一下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