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沒有理會希奧利塔的求饒,把演技精湛的魅魔完全晾在一旁,彌拉德轉身撤掉了擋在路中間的石柱,俄波拉也將法陣驅散。
畢竟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剛才發生的尷尬之事里根本就沒有希奧利塔摻和的余地。
要是真給了這魅魔教訓,那豈不就是間接承認了他們之間發生了些什么?……況且她真的什么都沒干。
“刺客呢?”
彌拉德終于開口,驚覺自己的聲線沙啞得可怕,被舊日死敵稱父的余味現在才從心底反上來,他盡力維持著面色如常,內心早已翻江倒海,“被你帶走了?”
“一人發了一張魔界單程票,送走了哦。”希奧利塔笑瞇瞇地比了個“V”字手勢。
“……還沒來得及審問,就給人送走了?”
俄波拉皺起眉,用嚴苛的教授口吻質問起希奧利塔。
魅魔眨了眨眼睛,這么明顯的欲蓋彌彰她還不至于看不出來,但什么事能讓俄波拉心虛至此…
哎呀,這兩人不會真的趁自己不在大玩特玩父女play了吧。
不,彌拉德大人可不是這樣的人。對于這點希奧利塔倒是抱有絕對的自信。
所以答案很明顯了!
名偵探希奧利塔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鏡,真相她已經完全洞悉。
肯定是俄波拉積壓了千年的思念和**,一見到彌拉德大人就忍不住用薩巴斯教團的禮節去對待,結果吃了個閉門羹吧。
想到這里,她看向俄波拉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憐憫。
還好她在第一次和彌拉德大人見面的時候稍稍克制了一下,沒有放任自己的**和渴求,這正是名偵探希奧利塔為人所稱道的理性與冷靜!
“你那是什么眼神…”俄波拉瞇起眼。
希奧利塔搖了搖頭,食指輕輕壓住了俄波拉的唇瓣,把巴風特后續的話語封鎖在了喉中。
希奧利塔用自認為鼓勵的目光投向起跑失誤的閨蜜,嘴角掛上了一抹玄奧的微笑。
沒事的,姐妹。我懂你,挫折而已。這男人就是這么的不解風情,下次我帶你。
選擇性忽視了俄波拉死魚一樣的眼神,希奧利塔用她那慣常的輕快的語調說著,
“審問的話,不需要哦~我可以拍胸脯保證那些刺客是雷斯卡特耶派過來的吶。那股沉悶到乏味的霉味兒可是從靈魂深處滲出來了~”
“這次會面應當無人知曉。能在中途被襲擊說明有人對你的行蹤密切關注。”
彌拉德望向俄波拉,后者聞言思索了一番,順便拍開希奧利塔沒大沒小的手指,
“我今天請假了,學院里知道這事的人不少。有心之人尾隨在我身后就行。”
身為上級魔物,居然沒有一丁點的反偵察意識?
這個疑問在彌拉德心中生出又被他自己扼殺。
已經夠了。彌拉德用眼神警告著希奧利塔,他可不想再從這魅魔的嘴里聽到什么諸如“因為要和你約會所以可憐的俄波拉小姐太興奮了沒怎么關注周圍”的肉麻回答了。
“這些刺客威脅不到你這種魔物,對方對你的實力沒有正確的認知,”彌拉德冷靜分析,“…他們可能都不知道你的魔物身份。”
對于一般的法師來說,二十多位刺客同時詠唱的魔力箭矢是無處可躲的必死局面。彌拉德打量著俄波拉,但對于這種活了幾千年的老東西來說,對付刺客還不如擰開糖果罐頭來得困難。
“又或者只覺得我是魔女或者魔寵之類的小家伙。”俄波拉嘆了口氣。
“……不準跑到使館所在的街區散播癲狂,”
皺著眉,彌拉德出聲警告,他果然還是不放心俄波拉,“這段時間你就呆在學院的結界內部…今天的事也有我的失職,沒察覺到你被跟蹤。”
散播癲狂。真是…好久沒聽過的詞。
俄波拉干笑兩聲,也沒多說什么。長久以來的印象本來就沒辦法在一朝一夕內改正,更何況今天還出了那檔子事。
“好。”
“什么什么?父親對調皮女兒的禁足管教哦噗——”
足趾被俄波拉的腳后跟重重碾過,希奧利塔發出一聲慘叫,后面的話也一并憋了回去。
?
琪絲菲爾時常在發著呆的時候,回憶起立志成為勇者的契機。
是小時候那個黑發的女孩的鼓勵?
還是孤兒院里大家的貧苦生活呢?
亦或者是,對沒有力量就無法保衛自己生活的清晰認知?
事到如今,她已經漸漸忘記了。
當然,后來她才知道成為勇者這件事本身并不需要多么辛勤的付出。
只要有資質,無論身份高低貴賤,也無論付出的努力多少,誰都可以成為勇者。
成為勇者的資質相當難以界定,但有一點似乎可以確信。那就是能成為勇者之人內心始終抱有良善,不會任由周圍環境的污泥染黑自己的心。
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活得才那么痛苦啊。
“琪…琪絲菲爾大人,司祭叫您過去…”
年幼侍從怯弱的呼喊將她喚回了現實,琪絲菲爾飽含歉意的笑容在看到侍從臉上鮮紅的掌印時逐漸冷卻。
那老女人…看來和維瑟格蘭國王的談判不怎么如意。
不管是對維瑟格蘭,還是對自己,都不是個好消息。
琪絲菲爾把手覆上侍從的臉頰,溫熱的魔力驅散了這位小貴族私生女的恐懼,也將她臉上火辣辣的刺痛帶走。
“會沒事的。”
掏出糖果放在侍從手心,在對方的連聲道謝中琪絲菲爾擺了擺手,注視著那小小的身影小跑著消失在走廊盡頭。
她的火焰終究只能溫暖到身邊的人。
對于連民眾的心也一同冰封的國家來說,無濟于事。
琪絲菲爾推開門,又躲開司祭扔來的墨瓶。
晶瑩的碎片落入地毯的毛絨間,墨水迅速被吸收,染黑了一大片。
“哎呀,火氣別這么大嘛,司祭大人。動怒對于保養皮膚來說可是大忌喲?這可是您給我的切身教訓呀。”
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琪絲菲爾微微歪頭,臉上依舊掛著毫不掩飾的張揚的笑,鮮活又生動,
“我猜猜,是國王不同意支付額外的保護費,還是您終于意識到自己已經絕經,青春年華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