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爐?克琳希德,魔力爐出了什么問題…”茫然僅存在一瞬間,在反應過來后就連尤金這般遲鈍的人也驚出了一背的冷汗。
如果埋在艾爾西亞腳底下的魔力爐出了問題…那就不是幾千個他國貴族私兵入侵城內這么簡單了。
“簡單來說,所有的轉移魔法陣都同時啟動,同時在不斷抽取魔力爐的魔力…但是…這他媽的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
臉色煞白的克琳希德檢查了眼前發著紅光的轉移魔法陣一遍又一遍,所有轉移魔法陣在此刻仿佛聯結為了一個整體,化作龐巨的野獸暢飲小小水塘里積蓄的池水,頃刻間路燈與街邊的各類公眾設施就開始因供能不足而偃旗息鼓,“不應該啊?啟動這么多轉移魔法陣根本用不到魔力爐的全部魔力,這些魔力都在往一個方向流動?”
“克,克琳希德…”尤金的聲音顫抖不已,他扯了扯自家女友的袖口。
“這么海量的魔力同時引爆的話反應時間在瞬息之間,如果我和你的魔力全力運轉大概能救下一個街區的居民,實在不行就挖走艾爾西亞城跑路但是這種等級的魔法我還從來沒施展過…尤金你冷靜點!我在思考對策!”克琳希德頭也不回,咬著手指甲口中碎碎念。
“我的意思是,天上……”
克琳希德抬起頭,才發現不僅是自己男友震驚的面龐,就連小巷盡頭的街景也被染成了赤色。
街上的游人與居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舉頭望天。
原來自己臉上的汗液不僅僅是因為緊張,而是周圍的溫度在切實地升高!
吞了口口水,她望向天空。
?
數分鐘前。
“講得如何?”
俄波拉走下舞臺,回到幕后。希奧利塔與彌拉德在此等候多時。
希奧利塔假模假樣抹著眼淚,“太感動了…嗚嗚…沒想到那個山羊bba竟然能說出如此感人至深的演講…關于饑饉和農協誓言那段我錄下來了,要每天晚上學習俄波拉你的思想……”
就知道這妮子吐不出什么象牙來。
俄波拉轉過頭,另一個人的看法才是她最關心的。
“還不錯。”彌拉德點了點頭。
作為農協主席的演講來說,無疑是非常合格的。優秀到能讓人遺忘她的身材和長相。
“啊,雷斯卡特耶的老太太上場了哦。”
希奧利塔掀開幕布,把腦袋伸了出去。彌拉德也跟著探出頭,反正有避人魔法在他不用擔心會受到觀眾的矚目。
?
各國的使團環坐在觀眾席上的貴賓席中,司祭緩步走上臺,她已經換上了莊重的長袍,面容蒼老,但被歲月壓彎的脊柱此刻挺得筆直。
俄波拉的演講剛剛結束,臺下的氣氛熱烈又祥和。
居于臺上,她環視全場。
氣氛迅速冷卻。
能看到觀眾們的神情。
得知來者是雷斯卡特耶的司祭,觀眾們的神情。
好奇,冷漠,敬畏,厭惡。
……無妨。
很快,這些陌生的面孔都會陷入恐懼。
“尊敬的國王陛下,各位遠道而來的使節與游客,以及維瑟格蘭的子民們。”
“我謹代表著堅守人類理性與信仰之壁的雷斯卡特耶教國,站在此處。主神賜予我們谷物與勞作的方法…這份恩典正如祂對我們的愛,無差別地賜予了每一位子民。我本以為…今日的盛會,會是這份恩典的又一次延續,是我們與饑饉抗爭的又一次勝利。”
司祭的語調突然一轉,手中權杖重重砸向地板,悶響回蕩在鴉雀無聲的會場,
“但!我錯了,被蒙蔽了!也包括臺下的諸位,都被精心編織的謊言蒙蔽了!”
她能清楚地看到貴賓席看臺上國王的通紅臉色,還有各國使團的各異神情,當然,還有臺下平民的茫然。
對,就是如此。
用不上證據也不需要證據,僅憑言語就足以將人與物定罪。
在雷斯卡特耶她可以這樣,在維瑟格蘭當然也可以。這就是司祭的頭銜賜予她的權力,也是主神對她虔誠的嘉獎。
“看看你們身邊的所謂新作物吧。你們就沒有想過,這些作物為何生長得如此迅猛,產量如此驚人,營養更是遠超其他作物的好幾倍?你們贊嘆它,贊嘆農協,贊嘆國王,卻不曾想過,這些作物的根須,扎根于何處!它們的誕生,汲取了何等褻瀆的魔力?”
唾星飛濺,司祭滿意地欣賞著千張萬張因她的言語而心生困惑與動搖的面孔。
從一開始,魔力就經由喉舌,在空氣的振動中傳播。
運轉家傳的魔法,她曾無私地將其饋贈給維瑟格蘭的勇者們,只是可惜那兩個廢物失蹤至今。
這些魔力不會改變人的思想,只會挑起人最極端的情緒——
“我來將真相公之于眾!是魔物!這些糧食,每一顆,每一粒,都是源于魔物骯臟又褻瀆的手!”
?
“別看我,工作環境要保持潔凈,我的手干凈得很。”
俄波拉伸出手指戳向希奧利塔的眼睛,卻被后者靈活躲過。
希奧利塔模仿著司祭的語調,嬉笑道,“呱,別用你那骯臟又褻瀆的手碰我——不過,那老太太可真厲害啊,這都沒察覺到她的聲音只有她自己能聽到的嗎?”
在感受到熟悉的魔力運轉方式的瞬間,彌拉德就吟詠魔法將司祭傳播的魔力與聲音一同封鎖在了舞臺之上,無法傳播出去。
這應該就是尤金和克琳希德曾經蠱惑民眾的魔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司祭說的也是事實。
眼下她將其公之于眾的打算,無非就是引發混亂,堂而皇之地啟用轉移魔法陣讓雷斯卡特耶的兵力進駐城內。
若不是這人走歪路用魔法,還有他早就得知了司祭的目的,彌拉德倒真以為她懷有滿腔為人類著想的熱血。
雷斯卡特耶的司祭都是這種貨色嗎?
彌拉德難掩眼神中的失望。
為私欲挑起戰爭,蠱惑民眾,暗殺。
不管哪一條放在千年前都是必死的罪名。
現如今……
“噗嗤…國王的臉都憋紅了。忍笑想必很難吧?真好啊,我也想在臺下看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