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琪絲菲爾的囚室。
吸收過上次的教訓,琪絲菲爾養成了就算被軟禁沒人監視也穿著衣服的好習慣。
今天又新送進來幾件衣服。
維瑟格蘭方面基本上就是把她原來的衣服通過轉移魔法陣扔到了囚室里,而且可以猜到沒對這些衣服做太多檢查。
畢竟她都能從今天的衣服的夾層里搜到小隨從的信和糖果…還真是感謝維瑟格蘭高抬貴手。
剝開糖衣,把硬糖扔進嘴里嘎巴嘎巴嚼著,琪絲菲爾舒展信紙,她讀得很慢,短短幾行字被她視若珍寶地反復閱讀。
那名隨從是小貴族的私生女,沒有名字,也沒辦法以姓氏稱呼。
她倒是想給小隨從取個名字,但奈何那倔強的小女孩堅持要自己從書里找一個合適的,于是她小小年紀看過的大部頭堆起來比本人還高,但至今沒能找到自己的名字。
信就幾行字,所蘊含的信息不多,卻很重量級。
使團瀕臨解散,沒了老太婆和她,能說得上話的人也就沒多少,而雷斯卡特耶方面給老太婆定調成叛逃,這群人自然是想著在密探和刺客來之前跑路。
而那個小隨從…她想留在艾爾西亞。
能不用回雷斯卡特耶,琪絲菲爾當然雙手雙腳都舉起來支持。
但哪怕小隨從再成熟再穩重也終究是個孩子,文字間洋溢著天真的對未來的暢想,未曾想過要克服的種種困難。
要是被密探抓住…
琪絲菲爾不知不覺將信紙捏皺,硬糖的碎末在舌與齒之間浮沉,她卻沒感受到甜味。
力量和魔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要溜出去嗎?
琪絲菲爾望向僅有人臉大小的窗戶。
囚室的防御魔法自然不在話下,隨隨便便就能轟開。束縛住她的一直不是囚室本身而是和大叔的約定,他們約好了要一起改變雷斯卡特耶那她就不能逃跑讓大叔失望。
…數三百下好了。
如果大叔沒能在三百下里過來找她,她就悄悄逃出去幫小隨從找好能躲藏的地方和工作…那個魔法學院就不錯。
如果大叔來了…那就正好,大叔應該會答應幫這個小忙的。
三百,二百九十九……
“琪絲菲爾。”
男音打斷了琪絲菲爾的默誦。
彌拉德的金毛腦袋從地板里鉆出,他似乎也吸取了教訓…這次是閉著眼上浮的。
“哇,大叔你就不能換種登場方式嗎…而且為什么每次出現得都那么湊巧啊,難道在我心里裝了感應法陣?大叔你想偷看我的心聲嗎?”
舌面裹住所有的融化的半融化的未融化的糖碎,糖分帶來的甜味滲入了味蕾。琪絲菲爾沒忍住笑出了聲,“我還想著大叔你今天不來我就越獄呢。”
“…那我很慶幸今天來了。”
給了充足的反應時間,于是彌拉德睜開眼,入目的琪絲菲爾果然不是**著。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薄紗立領襯衫,下半身則是墜有金屬鏈條的皮革裙褲。
從露出來的一截小腿來看,琪絲菲爾應該還是穿上了那種奇怪的,纖薄到能透肉的襪子。
“怎樣,好看嘛,大叔?”
她站起來轉了個圈,雙馬尾甩來甩去。
“…我還是沒弄懂這一千年的服裝演變。”
尤其是那種詭異的襪子。
從希奧利塔到俄波拉再到琪絲菲爾,她們都挺喜歡穿的。
彌拉德也承認這種足以覆蓋整條腿部的織物能有效襯出女性修長的線條,稱得上賞心悅目。
但他弄不明白這種東西是怎么一步步發展到這種地步的。甚至史書里也對它沒有太多記述,仿佛一夜之間這種襪子就風靡了大陸,主神教會的反對聲音在貴族都忍不住帶頭穿搭以及社會的潮流中慢慢消弭,現在似乎連修女都開始穿白色的這種襪子來彰顯純潔。
一千年,真的可以做到這種事…嗎?
“不要突然說這種凸顯大叔你年齡的話啦,很顯老的誒。”撓了撓臉,琪絲菲爾嘟囔著,“……而且總感覺大叔你在困擾某些很沒意義的事。”
放棄思考襪子的問題,彌拉德說,“希望如此吧。琪絲菲爾,你逃獄是想去做什么?”
“幫那個小隨從落戶艾爾西亞啦,大叔你之前見過的。”將隨從的信遞給彌拉德,琪絲菲爾湊近對方,語氣討好,就差沒點頭哈腰,“不過,大叔你來了我應該就不用逃獄了吧。幫個忙嘛大叔,你也不想看到那么聽話懂事又機靈的小姑娘被密探抓住送回雷斯卡特耶拷問吧?他們的手段我知道哦,小姑娘扛不住的…”
看完信,彌拉德點點頭,“好,今天你就逃獄,和我一起離開這里。我正好也有話想和你說。”
他早有準備。
俄波拉說雷斯卡特耶的勇者大多都有心病,需要心理醫生來進行輔導。
琪絲菲爾雖然外表看著樂天又熱情,但能有那么強烈的自毀**……也不像是個心理很健康的人。
如果按照俄波拉的打算,直言不諱,琪絲菲爾陡然之間接受那么殘酷的消息,很可能會走上極端的道路。但是要是在心情舒暢,放松的時候知道…結果可能會不一樣。
所以,在他的深思熟慮后,一個簡單的計劃慢慢成型。
那就是……
?
“彌拉德大人與下流無恥偷跑**辣妹勇者的約會計劃!”
希奧利塔站在僅有二人的暗室內,不斷拍打身后發著亮光的寫字長板,她眼鏡上帶著的鏡片不知為何發著光,遮擋住了她的目光。
“俄波拉喲!雖然我對是誰給了彌拉德大人這么做的勇氣與想法非常好奇,但我想現在正是你我放下過往怨仇的時候了!”
坐在臺下,俄波拉悶不做聲,默默移開了視線。
希奧利塔笑了起來,“嗚…我也很想拒絕這個聽起來就很荒唐的計劃哇!但是誰讓彌拉德大人訴說計劃的時候,眼睛里閃著人性的光輝呢!多么美妙又無法拒絕啊!既然如此,那就要全力支持了,對不對?昨天夜里背著我和彌拉德大人私會的俄波拉老師?”
“啊,嗯,對…支持。”
俄波拉心虛地把自己的領口抬高了一些。
笑著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希奧利塔豎起大拇指,“說得好啊你這脖子上還留著一圈草莓印的巴風特,不愧是千年的山羊bba!這是彌拉德大人第一次和其他女孩約會,我可是相當地不放心喲?你應該…知道怎么做的。”
“…制造點小事件幫他們拉近距離?”
“答對咯!”
走下講臺,希奧利塔挑起俄波拉的下巴,讓那條被后者竭力掩蓋的傷疤露了出來。
與周圍的白皙肌膚截然不同的,手掌模樣的泛紅印痕。
把手搭在俄波拉的脖頸上,希奧利塔小心地調整角度,讓自己小小的手掌能與那寬大的掌痕重合。
“在此之前,我敬愛的俄波拉老師喲,能告訴我,您昨天和彌拉德大人發生了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