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你個殺千刀的白眼狼!給老娘滾出來!”
“攀上高枝了就忘了本了!聯合野男人坑害自己男人!天打雷劈啊!”
“我兒子哪點對不起你?你要這么害他!離婚?還要賠錢賠房子?你做夢想屁吃!”
尖銳的罵聲穿透窗子,沈知微正在桌前收拾空間里的草藥,她手指頓了頓,推開窗,四月午后的陽光有些晃眼。
院里,張春芳披頭散發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
唾沫星子幾乎都要濺到晾在竹竿上的軍綠色床單上,陳衛東大哥陳衛民叉著腰,指著院子跟著大罵,身后幾個鄉下來的親戚也跟著嚷嚷。
家屬院門口已經聚了不少人,多是些隨軍的家屬,交頭接耳。
“瞧著文文靜靜的,心這么狠?”
“坑前夫的錢和房子,嘖嘖……”
“要不怎么說能搭上顧軍長呢,沒點手段能行?”
沈知微眼神沉靜,心底卻嗤笑一聲,上輩子對婆家的忍氣吞聲,被榨干最后一絲利用價值的記憶再次浮現。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面色平靜地打開了院門。
吱呀一聲。
門外的喧囂驟然一靜。
張春芳一見她,眼珠子頓時紅了,活了一輩子沒見過離個婚還要分房子的。
“你個吸男人血的狐貍精,還敢露臉?”
沈知微側身避開,目光冷冽如冰,掃過張春芳和陳衛國,聲音清晰而沉穩,瞬間壓過了所有嘈雜。
“鬧夠了嗎?”
她不等對方反應,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幾份復印紙。
“張春芳同志,陳衛國同志,”她不再稱呼婆婆和大伯哥,語氣公事公辦,“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坑害陳衛東?好,那我就讓大家看看,到底是誰坑害了誰!”
她將第一張紙抖開,陽光照著紙面發光。
“這一張!是機械廠保衛科和軍區組織部聯合出具的調查結論,陳衛東,利用職務之便,貪污公款共計一千二百元整!證據確鑿!”
人群里立刻響起了一片抽氣聲。
一千二!這年頭,普通工人累死累活干一年也就攢下百來塊。
“這是他跟文工團李曼長期搞不正當男女關系的部分證人證言,還有他親筆寫的檢討書。”
“還有這些!”她翻出幾張票據復印件,“這是他幾次三番從我這騙走,挪用我娘家的錢,每一筆都有記錄。”
每念出一條,張春芳和陳衛國的臉色就白一分,周圍群眾的議論風向也開始悄然轉變。
“貪污這么多?”
“還有生活作風問題?肯定是搞破鞋被抓現行了。”
“騙老婆的錢養小三?太不是東西了!”
沈知微直視著面如死灰的張春芳,一字一句道,“賠錢?賠的是他貪污的公款!是他騙走的我的血汗錢!那是退贓,是還債!不是賠償!至于房子。”
“那本就是單位分房,當初拿錢押地契的時候,都是我出的錢,要不是因為顧軍長收留我住著,我可能就只能淪落大街了。”
“讓大家看看到底誰的問題。”
條條罪狀,鐵證如山。
張春芳被噎得啞口無言,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只會號啕,“假的!都是假的!是你誣陷!是你攀上了高官誣陷我兒子!”
陳衛民還想硬撐,“你血口噴人,誰知道這些證據是不是真的!說不定就是你為了離婚編出來的!”
張春芳見周圍的人都在幫沈知微說話,兒子也徹底沒了指望,一股火氣沖上心頭,她猛地尖叫一聲。
低頭狠狠朝著沈知微的小腹撞去。
“我跟你拼了!我兒子不好過,你也別想好!讓你斷子絕孫!”
砰。
張春芳一頭撞上眼前人的背上,自己被震得踉蹌后退,一屁股摔在地上。
懵了。
陳衛民見母親吃虧,又見來的只有顧硯舟一人,吼叫著掄起拳頭就想沖上來,“敢動我娘!”
擋在沈知微身前的是剛回來的顧硯舟,他根本沒看沖過來的陳衛民。
只腳下隨意一絆,陳為民下盤不穩,身子頓時失去平衡,重重摔了個狗吃屎,啃了一嘴泥。
“證據是真是假,輪不到你們在這里質疑!”顧硯舟冷冷掃了眼,目光所及讓那些還想上前的親戚瞬間縮起了脖子。
他身后跟著兩名荷槍實彈的警衛員。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自動分開一條道。
“已經抓過你們一次,還嫌不夠?看樣子是還想要進去一次。”
“是…是這個女人。”陳衛民結結巴巴地想解釋,“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我們家才不會變成這樣。”
沈知微在顧硯舟身后站穩,看著眼前寬厚的背影,莫名安定。
他冷笑,“帶走!交由保衛科嚴肅處理!”
警衛員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將哭爹喊娘的陳家人架走。一場鬧劇,瞬間清場。
圍觀的人大氣不敢出,悄悄散開,再看沈知微的眼神,已經充滿了同情。
鬧了半天,這姑娘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那個。
而且這個平時看上去冷冷的顧軍長,原來還有這么熱心的一面。
顧硯舟轉過身,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語氣放緩了些,“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沈知微搖搖頭,剛想說話,顧硯舟的副官小李快步跑了過來,“軍長,好消息!上次在火車上盜竊沈同志財物的小偷團伙,已經被地方公安一網打盡了!贓款也追回來了!”
說著,他示意身后一名戰士將一個穿著臟兮兮工裝的男人押了過來。
那人正是當時在火車上偷錢的小偷。
小偷撲通一聲跪下,對著沈知微連連磕頭,“女同志!對不起!是我鬼迷心竅!求求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吧!錢…錢都在這。”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個舊布包。
顧硯舟沒讓那臟手碰到沈知微,先一步接過布包。
他捏了捏,眉頭都未動一下,直接塞進沈知微手里,動作干脆,“拿好,以后出門有事可以和我說。”
“我工資都放在客廳的抽屜里,你出門自己拿就好。”
沈知微眼眸中還有些發愣,沒想到顧硯舟這么關心自己。
火車上人流量那么大的地方,就連火車上的服務人員都說找回來的希望渺茫,沒想到他做到了。
只是隨口一提的這件事,被他放在心上了。
布包沉甸甸的,她攥緊了些,上輩子為了一點生活費而絞盡腦汁,最后卻被陳衛東騙取的委屈,好像被顧硯舟慢慢熨平了。
顧硯舟眼眸轉回了小偷身上,眼神冰冷,“只是順手偷竊?沒人指使你專門盯著她?”
小偷眼神閃爍,在顧硯舟冰冷的注視下,舌頭都打了結,“在車站,有個穿得挺闊氣的女人,我沒看清臉,反正就是和我說了嘴這同志有錢,我就起了歪心思。”
這話說得含糊其辭,卻還是有不少問題。
顧硯舟眼神一厲,對副官道,“把人交給公安,把這條線索也轉過去,深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