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開始,岑念沒那么怕靳司揚了,她越看越覺得靳司揚像一只驕矜的緬因貓,英俊高貴。
他看著不好相處,熟悉之后會發現他本性溫柔。
學習時碰上什么題要問,她不再像往常那樣小心翼翼,而是尋找一個合適的時間,戳戳他的手臂,或者輕輕敲著他的桌子,這時靳司揚就會知道她的來意。
他們之間默契到就連祝之瑤都忍不住說:“我怎么感覺你和靳司揚之間有些不太一樣了,感覺你們更熟了點,你也沒那么怕他了?!?/p>
岑念抿著唇笑著:“因為我發現,靳司揚人沒有那么冷,他很好很好的?!?/p>
每當岑念說出這句話時,祝之瑤都忍不住寒噤,她悄默默地瞥了眼靳司揚那張冷死人的臉,又晃晃腦袋,心里沒忍住嘆:她閨蜜真的是戀愛腦。
晚自習結束,岑念比靳司揚先一步回到靳家,等了好一會兒,他人還沒有回來,岑念只好先洗澡。
靳司揚單肩背著包進門,他晚上和秦舟焰他們打了一場,時間久了些,回到家里,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汗,一頭鉆進浴室洗澡。
十五分鐘后,他隨意套了件衣服,拿著白色的浴巾擦頭發,電話鈴聲響起,他不緊不慢地接起:“媽?!?/p>
“司揚,回到家里了?”
“嗯?!苯緭P和母親說話時,聲音比平時更加輕柔。
司蔓噓寒問暖了一番,靳司揚對母親有問必答,偶爾還閑聊了幾句生活上的趣事。
過了幾秒,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冷了幾分:“你爸他,是不是讓人來家里了?”
司蔓帶著答案問問題,雖是反問句,但語氣十分篤定。
靳司揚手微頓,沉默幾秒后應道:“嗯?!?/p>
司蔓呼吸急促:“這么多年,你爸念念不忘那個姓岑的女人,好啊,現在直接讓她女兒住進家里!”
“他把我當成什么了?”司蔓的語氣里透出濃烈的不甘和痛苦。
靳司揚坐在書桌前,聆聽母親痛苦的訴說。
靳家一開始不是這樣的,靳景明與司蔓雖是商業聯姻,但兩人婚后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靳景明紳士溫柔,記得每個紀念日,生日,偶爾出差也不忘給司蔓帶禮物。
司蔓就這樣一點點沉溺于靳景明的愛中。
不到三年時間,靳司揚出生了。
靳家獨子,一出生就享受萬千寵愛,靳家司家無不把他當成掌心寶,甚至他的名字,都在彰顯,他是父母愛的結晶。
直到靳司揚八歲,某天,他放學回家,只見家里一片狼藉,司蔓哭得雙眼紅腫,她發絲凌亂,崩潰地坐在地上,一聲聲一句句地質問:“靳景明,你告訴我,她是誰!”
靳景明低著頭,目光落在地上某張照片,眼底是司蔓和靳司揚從未見過的貪戀,他沒說話,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司蔓受了刺激,她哭得撕心裂肺:“你不是說只愛我,這些年你都在騙我對不對?!?/p>
靳景明心神被照片上的女人勾去了大半,再回過神的時候,司蔓氣急敗壞地撕照片,他急得上前制止,沒收住力道,將司蔓狠狠甩在一旁:“我不準你碰這些照片!”
八歲的靳司揚,以小小的身板將母親護在身后。
靳景明心里有個白月光,是他的初戀,他娶司蔓不過是因為司蔓的眼睛長得像白月光,司蔓得知真相后,一度精神崩潰,情緒失控,患上了心病,最后不得已,司家出面,將司蔓送出國外療養身心,直到今天。
名存實亡的婚姻,破碎的家庭,已經持續了近十年。
靳司揚思緒回籠,他聽著司蔓厲聲的質問,在她瀕臨崩潰時,靳司揚輕聲哄道:“媽,注意身體,別為了他把自己弄得這么累?!?/p>
可靳景明對司蔓來說,是一根刺,也是她心里最愛又最恨的男人,她聲音沙?。骸八緭P,姓岑的女人都是壞人,她們慣會勾引人心,你,你要離那個女人遠一點,離那個女人的孩子遠一點!不要靠近她,不要靠近她,司揚,媽媽只有你了,媽媽不知道該怎么辦。”
司蔓語氣幾近渴求,痛苦不堪。
“媽?!?/p>
司蔓哭得令人心碎:“我該怎么辦,他為什么不愛我,他為什么不愛我......”
司蔓已聽不進任何勸導,靳司揚連忙撥了通電話給司蔓的主治醫生。
經過一番周折,時針指向晚上十一點四十,靳司揚看著主治醫生發來的消息,總算松了一口氣,他望著指針發呆,過了半會,他無奈地捏了捏眉心。
“咚咚咚——”
岑念禮貌地敲門聲響起,靳司揚仍垂著眸,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沒有任何反應。
岑念又敲了敲,里面還是沒有反應,他也許在洗澡?
岑念這么想著便沒有再敲,她拿著書站在門外,耐心地等著,過了幾分鐘后,岑念再次禮貌地敲門。
“靳司揚,你在里面嗎?”
依舊沒有回應。
岑念有些疑惑地等著,下一秒,門猝然打開,屋內的光照了出來,岑念揚起微笑,卻對上了那張如冰山般寒俊的臉。
“我...我以為你不在?!贬钫Z氣又弱了些。
“岑念,離我遠點?!?/p>
岑念頓在原地,她臉上的笑僵了一瞬:“什么?”
靳司揚語氣微冷,帶著幾分厭煩:“我讓你滾,就現在?!?/p>
岑念愣了幾秒,忘了動作。
“沒聽到?”
岑念聽明白了,她顫著聲說:“對不起?!绷滔乱痪涞狼负?,她轉身往后退,腳步因為一時著急有些同手同腳的別扭。
手觸上房間門把時,身后傳來一聲沉穩有力的關門聲。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間,關起門后,想起他最后那句滾出去,話里藏不住的兇和煩躁,岑念鼻子忍不住一酸。
心里生起一種莫名的委屈,她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思緒空了好半會,岑念拉開椅子,坐在書桌前寫試卷,試圖讓自己從這些情緒里掙脫開來,可過了半小時,白皙的試卷的試卷上只沾了些筆墨,岑念心亂如麻,一題都沒寫出來。
明明是他說每天晚上都要過去補課的,明明他幾天前和她說話時還那么溫柔,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她控制不住想,她和靳司揚的關系,好像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這段時間的相處,就像一場虛幻的夢。
岑念用手背擦了擦眼淚:“靳司揚,你果然還是很討厭我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