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瞬間清醒,她緩緩直起身,只見靳司揚收回了手,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態度。
李叔原本穩當地駕駛在路上,誰知前邊一輛車沒打提示燈便插進來,李叔及時剎車,但已經來不及。
兩車碰上了,前車車主氣勢洶洶地下來說理,看到車標的那瞬間又轉化成一副笑臉。
饒是李叔這樣好的性子都忍不住生了氣,車上還有兩個孩子,萬一出了什么好歹,那可真是...
李叔讓兩人先回去,他留在這等著交警處理問題,靳司揚給靳景明的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順道過來處理,交代結束后,他叫了輛車,“你走不走?”
岑念人還處在愣神的狀態中,聽到他這么問,忙不停地跟在靳司揚身后:“來了。”
今晚的靳司揚有些不一樣,是她沒見過的靳司揚,給靳先生秘書打電話時,他言簡意賅交代事情經過,有些話點到為止也沒多說,岑念從他身上嗅出幾分上位者氣息。
他隨和且低調,加之大家都是學生身份,即使有差距,感受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但剛剛那件事,岑念真切意識到,靳家少爺這四個字不是白叫,他是真少爺。
外來車輛進不去,司機把他們放在小區門口,靳司揚下車后走在前面,岑念跟著他身后走,今晚月光很亮,月亮圓圓的,跟個圓盤似的。
誰也沒說話,靳司揚影子都透著矜傲,岑念在身后踩著他的影子,沒忍住笑,她抬頭看他,靳司揚手插著兜,酷得不行,一點眼神都沒分給她。
正好,她悄悄移開了位置,站在他影子旁邊,就像兩個并肩而行的人,他那么高,影子也這么高,岑念沒想到自己會對著影子傻笑。
笑了一陣,又踩了踩他的影子:“哼。”
影子不動了,岑念猛地抬頭,靳司揚不知什么時候停下腳步,就這么看著她,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岑念:“......”
靳司揚沒和她計較,岑念走上前,鼓起勇氣和他并排:“你走太快了。”她倒是先發制人。
“我聽秦舟焰說你們今天看了電影,好看嗎?”
“還行。”
“今天真巧啊,沒想到居然碰上。”
“......”
岑念心底那點緊張散了點,她有些慶幸,至少靳司揚肯搭理她了。
走了幾分鐘,終于回到家里,劉嬸見兩人一起回來,還有幾分意外,后來靳司揚把剛剛的事說了一遍,劉嬸急忙問:“你們沒什么事吧?”
“沒有。”岑念搖搖頭,她挽著劉嬸的手說:“劉嬸,你都不知道那輛車有多囂張,然后李叔生氣了,霸氣十足地下車理論,可帥了。”
她三言兩語把劉嬸逗得樂呵呵的,后來又夸了句:“李叔又帥又霸氣,真不愧是劉嬸,劉嬸眼光真好。”
“哎喲,我都一把年紀了你是這么逗我。”話是這么說,但劉嬸心底高興,臉上也沒那么緊張了。
岑念笑著,側頭的時候看見靳司揚扯了扯嘴角,那表情好像在說‘你還挺能編’,看到這,她心虛地移開視線。
兩人一前一后的回房間,進門前,靳司揚沒忍住輕哂:“睡得像只豬的人居然還知道前車有多囂張?”
“......”岑念眨眼:“我...我能感受出來。”
“難為你睡得直打呼還能感受出來。”
“什么?!”岑念急得跑到他面前:“我,我打呼嚕?”她用手指了指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那眼睛里好像在說‘你在造謠’。
靳司揚似笑非笑的,這副樣子格外蔫壞:“嗯。”
“不可能!我才不打呼!”岑念據理力爭:“你亂說的!”
靳司揚也不說話,就這么似笑非笑地看她,岑念著急的時候就跟小貓似的,逗起來很有意思,她確實沒打呼,只不過睡得磕了幾次頭都沒醒,靳司揚由衷佩服這種睡眠質量。
她真的著急,這可關乎她的形象,她雖然沒什么偶像包袱,但在自己暗戀的人面前,還是希望保持那么一點美好形象。
她越著急,靳司揚看著越發閑適。
他打開房門,留下一句:“你晚上自己錄個音不就知道了?”
下一秒,他關上了門,留岑念一臉疑惑一臉不相信地站在門外。
關上門的瞬間,靳司揚小幅度地扯了扯嘴角:“傻子。”
話音剛落,他笑容又慢慢變淡,他無奈地嘆了聲。
他媽的他才是傻子。
“咚咚咚——”
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岑念有些緊張地站在門外,靳司揚站在門的另一側,身子明顯頓了頓。
他沒有開門,她也沒有離開。
過了十幾秒,門猝然打開,靳司揚還是那副冷冷的模樣:“什么事?”
岑念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自己衣服,“靳司揚,你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了。”
話音剛落兩人都是一愣,岑念話已經說出口,怎么樣都要把它說完:“如果我做了讓你不喜歡的事,你告訴我,我可以改的。”
她看似平靜,心里已經緊張死了。
“我沒有討厭你。”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靳司揚,他長睫垂著,視線落在她身上,看不出情緒,可岑念覺得,他表情有些凝重。
“岑念,我不討厭你,我只是。”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讓一個那么驕傲的人承認自己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有點難,靳司揚第一次有一種失去掌控的感覺。
岑念如釋負重地笑了:“好,我知道了,晚安靳司揚。”
“晚安。”
岑念有些高興,回房間的腳步都輕快許多。
劉嬸端著兩杯牛奶,站在樓梯拐角處,默契地沒打擾,直到岑念回到房間,把門關上后,她才出現。
“司揚,喝點牛奶再睡。”
“謝謝劉嬸。”
劉嬸看著眼前的少年,眼底都是心疼,都是可憐的孩子。
靳司揚將牛奶放在桌上,他手撐著桌沿,反復問自己為什么那么輕易地妥協。
他在心里反復告訴自己,就這一次,只妥協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