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曹弘一拍大腿,搖頭道:“這廝倒沒有直接搶奪,只說若要在平城賣糧,需取得引條。一張引條,需要五十兩銀子。”
“賀大人,在下只是小本買賣,哪里出得起?”
“本想打道回府,只是在路上遇見烈火教道眾傳道,見其行蹤詭異,想來官府告發(fā)!”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賀剛卻冷笑道:“曹公子是否有什么把柄,被對方捏在手上?”
烈火教專門派美艷女子,誘惑過往客商,簽下入會貼。
難不成這曹公子為色所迷,也簽了入會帖子?
“在下倒無把柄!”
“既然如此,為何來告發(fā)?”賀剛步步緊逼,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在他看來,曹弘此舉大反常態(tài)。
作為一個商人,逐利才是主要目的。
不入會也就罷了,犯不著來告發(fā)。
何況。
即便告發(fā),為何不去找周榮。
反而來找一個賦閑的縣尉?
“不瞞賀大人,在下雖然經(jīng)商,但祖上也是官宦世家。讀書人,總有那么一點看不慣,所以前來。”
“只是---”說到這里,曹弘搖頭嘆氣。
“只是什么?”
“這平城縣令周榮官聲不好,在下才來找賀大人。”說到這里,曹弘拱了拱手。
賀剛默然!
作為縣尉,他對烈火教傳道一事有所耳聞。
雖然烈火教不屬于大華朝正教,但元帝即位之后,并未下旨對此清剿。
加上江南水災(zāi),烈火教治病救人。
賀剛作為一個賦閑縣尉,并未過多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周榮這破家縣令,什么時候倒臺。
此人不除,平城百姓永無寧日----
“曹公子,在下賦閑在家,無一兵一卒,這種事也管不了!”賀剛嘆氣道。
言下之意,你另請高明。
曹弘?yún)s沒有走,淡然笑道:“賀大人,雖然你被縣令周榮架空,但畢竟是朝廷任命的從七品縣尉。”
“若真鬧出什么亂子,你難辭其咎!”
一句話,提醒了賀剛。
自己只是看不慣周榮,告假回家。
但朝廷并沒有免去自己從七品縣尉之職,職責(zé)仍在。
“曹公子,烈火教作奸犯科、有何證據(jù)?”賀剛問。
“證據(jù)過幾日便有!只是,需要賀大人做一件事。”曹弘道。
賀剛注意到,曹弘明顯帶著玉京城口音,聽說欽差梁王九殿下已經(jīng)抵達(dá)省城,莫非他是梁王殿下身邊的人?
一想到這里,賀剛決心試探一二。
“在下已經(jīng)告假回家,手中無一兵一卒,如何能對付烈火教?何況,縣令周榮一直打壓,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曹弘打斷道:“賀大人,此事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若想看周榮倒臺,最好按在下所說去做!”
最后這句霸氣側(cè)漏,賀剛越發(fā)認(rèn)定,此人應(yīng)該來自京城。
想想也是!
梁王九殿下要弄清楚賑災(zāi)真相,勢必派人明察暗訪。
這么一想,賀剛膽氣也壯了不少:“請公子明言,何事?”
“賀大人明日便回衙門點卯、整頓衙役,暗中查訪烈火教!”
“若長期不回,被周榮徹底架空,到時對方栽贓陷害、易如反掌。今日劉善俊陷害賀大郎,便是明證。”
轟!
賀剛大夢初醒!
不管怎樣,他畢竟是朝廷任命的從七品縣尉,有保境安民之責(zé)。
真要長期不回衙門,豈不是讓周榮為所欲為?
哪怕做一塊絆腳石,也要讓周榮不好過!
“多謝!”賀剛拱手,親自送曹弘到門外。
“爹,你就這么相信這幫行商?”等曹弘一干人走后,賀大郎迫不及待的問。
這群人來歷不明,說話語焉不詳。
老爹怎么就信了?
“大郎,這位曹公子一口玉京城口音,眉宇間貴氣顯露。且一干隨從個個威猛雄壯,殺氣畢露,根本不是什么行商。”
“我猜,這位曹公子一定是欽差梁王殿下麾下隨員,奉命來平城暗訪!”
賀剛這么一說,賀大郎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若果真如此,爹爹不如回衙門。”
“大郎,你替我收拾行李,明日我便回去。哪怕當(dāng)個木頭,也是給周榮添堵---”
----
玉京城。
小圃花開,深杯酒滿。
二皇子志得意滿,舉起酒杯道:“八弟,已經(jīng)半個月了,曹弘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
“二哥,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此話怎講?”二皇子放下酒杯,他知道八皇子執(zhí)掌刑部,消息靈通。
“江南不但有饑民,還有貪官污吏,更有烈火教趁機(jī)蠱惑人心。這三件事加起來,夠他喝一壺了。”
八皇子得意一笑!
“八弟,單這些還不夠吧?”二皇子意有所指,八皇子心領(lǐng)神會:“雖然父皇有旨意,曹弘可以節(jié)制刑部,但---嘿嘿---”
刑部六扇門那些奸猾官吏,都是八皇子多年培養(yǎng)的黨羽。
一個個出工不出力,你曹弘縱然有通天本事又如何?
“二哥,不出一個月,江南勢必暴亂四起,到那時賑災(zāi)不力這頂帽子就會扣在曹弘頭上。你我再趁機(jī)彈劾,曹弘王爵難保。”
“八弟,我敬你!”二皇子舉杯,奸笑不已----
-----
石頭城。
一場冬雪毫無征兆的落下。
閣樓里,紅泥小火爐上,炭火正炙烤著一塊鹿肉。
冷玄霜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切下一塊熱氣騰騰、帶著血絲的鹿肉,放進(jìn)蘇省巡撫吳潛的盤子里。
“吳大人,這可是新獵殺的野鹿,來嘗一嘗?”
吳潛一個頭變作兩個大!
梁王作為正欽差,遲遲未到。
副欽差冷玄霜到目前只干了兩件事,一是封存府庫查賬,二是打獵。
據(jù)說,石頭城周圍山林的獵物都快被打光了。
長此以往,如何平息江南災(zāi)變、民變?
吳潛吃了口帶血的鹿肉,惡心到吐.,強(qiáng)打精神開口問。
“冷大人,不知道梁王感染風(fēng)寒,是否痊愈,何日可到石頭城?下官正好當(dāng)面請教賑災(zāi)事宜----”
“不急!”
冷玄霜纖纖玉指在火上烤了烤,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不急?
吳潛以為自己聽錯了?
災(zāi)情如火,這欽差賑災(zāi)而來,反而卻不急。
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吳潛耐著性子道:“請冷大人示下,下官也好準(zhǔn)備。”
府庫都被封了,吳潛這個巡撫也沒轍。
只能低聲下氣,探探口風(fēng)再說。
“吳大人,這半月我已查明,江南存糧充足。上次戶部所余存糧尚有六十七萬石,加上個州府存糧,應(yīng)該夠了---”
咚咚!
吳潛心臟狂跳。
他本以為冷玄霜一介武夫,不懂賬目。
沒想到半月內(nèi),將賬目查得如此清楚,連他這個巡撫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