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期間又來了林家幾趟,林家想著的是先給大山跟盼娣介紹。這次她們根據王媒婆提供的消息打探出了一個合適的姑娘。
碼頭那邊這次回來送錢的是盼娣,當她聽說王媒婆給介紹了個人,害羞得滿臉通紅,直說:“舅母,我們現在在碼頭上生意還可以,我需要幫忙。我......我不著急的,要不先讓大山相看,我等忙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小劉氏看她顯然不排斥相看,那就等有合適的再喊她回來。讓她回碼頭后告訴大山,三日后讓大山回來。
三日后大山回到了家中,王媒婆給帶來了具體相看的時間地點。
給大山說的媳婦是下箬村王保長家的閨女,年方十六。王媒婆說這姑娘模樣周正,性子溫和,做得一手好針線,家里條件也好,有二十八畝水田,還有一大片桑樹林。
這日,天朗氣清。王媒婆早早捎來口信,說隔壁村王保長家的女眷今日會來箬溪村的土地廟進香。
林家這邊立刻悄然忙碌起來。小劉氏將大山叫到跟前,拿出一件半新的靛藍色細布長衫,這是家里最好的一件衣服了,平日里舍不得穿的逼著他換上,又打了水讓他把臉和手洗得干干凈凈,頭發也重新梳理整齊。
“娘……”大山有些別扭,臉漲得通紅。
“快穿上!”小劉氏語氣不容置疑,眼里卻滿是期盼,“一會兒你假裝去村口土地廟后山砍柴,路過廟門口的時候……機靈點,走慢些,但別刻意盯著人看,聽到沒?”
陳氏也在一旁叮囑:“大大方方的,咱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也是正經清白人家,不怯她什么保長家。”
大山心跳如鼓,胡亂點了點頭,扛起柴刀和扁擔,腳步有些僵硬地出了門。
另一邊,土地廟里,王媒婆正陪著王保長的夫人和那位十六歲的王家姑娘上香。王夫人衣著體面,言談間帶著幾分保長夫人的矜持。王家姑娘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衣裙,低垂著頭,臉頰緋紅,手指緊張地絞著帕子,顯然也知道今日的目的。
王媒婆嘴里不住地夸著:“王娘子您瞧瞧,這箬溪村山清水秀,人杰地靈……哎呦,尤其是林家那后生,真是百里挑一的好人才,能干又老實,家里弟弟妹妹都教得極好。”
正說著,廟門外的小路上,一個穿著靛藍長衫、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扛著柴刀扁擔,正不緊不慢地走過。陽光勾勒出他硬朗的側臉和寬厚的肩膀,步伐穩健,透著莊稼人特有的扎實力量。他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廟里的人,目光望著前方的路,但微微泛紅的耳根卻泄露了他的緊張。
“喏!王娘子您瞧!”王媒婆立刻壓低聲音,用眼神示意,“巧了不是?這就是林家那大小子,大山!瞧瞧這身板,這氣派,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把式,頂門立戶的料!”
王娘子停下動作,目光銳利地投向門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大山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她側頭低聲問女兒:“蕓兒,你看……”
那王家姑娘飛快地抬眼看了一下,恰好看到大山挺拔的背影和略顯局促卻努力保持鎮定的側影,心猛地一跳,臉上紅暈更甚,立刻又低下頭去,聲音細若蚊蚋:“全……全憑娘親做主……”這話雖沒說滿,但那羞澀的態度已然表明并不反感。
王媒婆是何等人物,立刻打蛇隨棍上:“哎呦呦,瞧瞧,這就叫緣分!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大山對此一無所知,他只覺得后背快被目光灼穿了,強作鎮定地走過土地廟范圍,直到拐過山腳,才猛地松了口氣,靠在樹上,手心全是汗。他腦子里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象:廟里好像有個穿紅衣服的姑娘,很瘦,一直低著頭……
當晚,王媒婆就喜氣洋洋地來到了林家。 “哎呦呦!大喜啊!王家人那邊滿意得很!夸大山哥兒一表人才,穩重踏實!人家姑娘也沒話說!就看咱們家這邊什么意思了?”她眼巴巴地看著都聚在大房的林四勇、陳氏和小劉氏。
林四勇沉穩地問道:“大山,你自己覺得呢?”
大山臉又紅了,撓了撓頭,吭哧了半天才道:“就……就看了一眼,沒看清……不過,好像……挺安靜的。”這基本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小劉氏喜上眉梢。林四勇點點頭,對王媒婆道:“既然如此,就勞煩王媒婆回復王家,三日后,我們備些薄酒清茶,請王保長和夫人來家中坐坐,也好讓孩子們……再仔細瞧瞧。”他說的自然是讓雙方家長正式見面的環節。
王媒婆心花怒放,連聲應承著去了
小劉氏雙手合十,對著空處拜了拜,嘴里喃喃念著:“老天保佑,祖宗保佑……”眼角眉梢的愁緒終于散去了大半。
她轉身就風風火火地指揮起來:“老大,你快把你爹從碼頭上叫回來。霞子、艷子咱們把堂屋再徹底收拾一遍!桌椅都要擦得锃亮!”
林四勇則把還有些發懵的大山叫到一邊,低聲囑咐:“三日后見面,非同小可。屆時你少說話,多做事。眼里要有活,給長輩端茶遞水要勤快,舉止要穩重,但也不必過于拘謹,顯得木訥。王保長是場面人,看重的是后生的品性和潛力,你只需將平日里的踏實肯干表現出來即可。”
大山重重地點頭,手心又開始冒汗,但心里卻莫名地安定了一些。四叔的話總是能說到點子上。
等林歲安知道大山哥已經相看過了,后悔不已,沒去吃瓜,她都還沒看過古人怎么相看的,懊悔了好久。她整個冬日跟兩個哥哥基本都在大舅家勤練武。娘的口風太緊了,在家里都沒提過,等她知道消息就已經是女方家人要來再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