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沈文東又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上了門
他先是陪著江志忠說了會兒話,不過無非是些不痛不癢的寬慰話,壓根沒什么卵用。
然后掐著時間點感覺差不多了,又熟門熟路地去找剛梳妝好的江頤寧。
“寧寧,你看,我特意托人從好地界帶回來的老坑翡翠鐲子,水頭足,顏色正,最配你的氣質了,你現在就戴上試試看!”
沈文東笑著打開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里面的確躺著一只碧綠通透的玉鐲。
江頤寧正在戴耳環,對沈文東的殷勤也只是敷衍應答。
她既不喜歡這個人,又怎么可能對他的心意有想法?
縱使那玉鐲再好,她也壓根沒心思看。
一會兒應付差事的將他送走,就把那鐲子壓了箱底,往后送人賣錢,都是好去處!
“你戴吧?!?/p>
戴好耳環,江頤寧順勢把手臂抬過來。
下一秒,沈文東久瞧見她那白皙腕子上戴著一串珍珠手鏈。
那珍珠的確圓潤,也泛著柔和的光澤。
可說到底款式簡單,看著就不像什么值錢貨色,跟他手里這貴重的翡翠鐲子一點也不搭!
所以,他想都沒想,直接伸手一把將那珍珠手鏈扯了下來,隨手就往旁邊一扔!
“哎,沈文東,你干什么!”
江頤寧沒防備,腕子被勒得微微一痛。
那串她很喜歡的珍珠手鏈就這樣脫了手,咕嚕嚕滾到了地毯上。
沈文東卻像沒事人一樣,順勢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把那翡翠鐲子套了上去,嘴里還夸著。
“瞧瞧,多好看!這才配得上你江大小姐的身份嘛!”
江頤寧心里一陣厭煩,使勁把手抽了回來,忍著火氣沒發作。
畢竟眼下這節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珍珠手鏈,攥在手心里,抬眼看向沈文東。
“沈文東,你怎么又來了?”
“我家現在什么情況你不知道嗎?眼看就要大難臨頭了,你也不怕被我們連累?”
沈文東臉上堆起深情的笑,往前湊近一步。
他本想湊到江頤寧臉跟前去,卻叫后者閃身一躲,撲了個空!
“哎?”
“嘿嘿,寧寧啊,你瞧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p>
“以前是我不對,被豬油蒙了心,可自從上次在長街上咱們又一次靠著緣分相遇,我才發現你原來是這么善良、這么勇敢、這么美好的姑娘!”
“我是真的后悔了,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一次,叫我們重新來過,叫我們的愛情重新來過!”
他話說得一套一套的,眼神看起來也足夠真誠,就和那熱血青年上臺演講似的。
“你放心!你們家的事,包在我身上!”
“我爸在政府里還有些關系,我這就回去求他,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把你們家從名單上撤下來!肯定不能讓你去北大荒那種地方吃苦!”
不過沒感覺就是沒感覺,更別說是心動了。
江頤寧感覺她現在簡直可以用心如止水來形容。
故而聽著他這些保證,她心里半點波瀾都沒有。
再說了,系統早就跟她分析過。
這個年代,上面定了要清算的人家,可不是隨便托托關系就能抹掉的。
沈家沒那么大本事。
沈文東這話,十有**是在畫大餅,哄她玩呢!
但她面上還不能表現得太明顯,為了尊重原著,于是只是敷衍地“嗯”了兩聲。
沈文東卻以為她被打動了。
索性說得更加起勁,各種好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把江頤寧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他們在這邊說話,卻沒留意到不遠處,筐子正在院子里假裝掃著地,實際豎著耳朵聽得一清二楚。
還有幾個路過的下人,也偷偷交換著眼神,心照不宣地感覺明白了什么。
直至沈文東一通輸出后,終于心滿意足地走了。
江志忠得到消息就將女兒又叫到前廳去。
“寧寧啊......”
他搓著手,一臉的愁云密布。
“文東這孩子......最近倒是常來?!?/p>
“他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雖說以前是他不對,但看他現在這意思,像是回心轉意了。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他?女兒家嘛,終究是要有個好去處的?!?/p>
江頤寧有些驚訝地看向父親。
她沒想到這個一向更看重利益的爹,在這種時候還能說出為她考慮的話。
與此同時,江志忠繼續道。
“咱家現在這情況......爹怕是護不住你了?!?/p>
“你要是能嫁到沈家去,不管最后咱們家怎么樣,你總歸還能有條活路,你有好日子過...爹也能稍微放心點?!?/p>
聽到這些話,江頤寧不自覺有些代入,又忽然感覺鼻子發酸。
但作為新時代女性,她還是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爸,我不嫁,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更不可能因為想躲災就隨便嫁人?!?/p>
江頤寧當然不敢想自己在這里的結局會是什么樣。
要是任務最終失敗,她和系統都會被抹殺,嫁不嫁人又有什么意義?還不是瞎折騰!
江志忠看著女兒這副模樣,深知就是十頭牛都倔不過她。
索性也不費口舌了,擺著手嘆了口氣,轉眼就去了飯廳。
反正往后都是個下放的結局了,既然遲早都要受苦,那眼下就要把飯吃飽了才行!
不過這父女倆的對話,倒是又被角落里的筐子聽了去。
他在這家里就是干雜活的,哪里需要去哪里,就是湊到大小姐房間也不會被人懷疑。
也正因如此,這江家的八卦他都是最先知道的。
只是這次急著要幫小翠去倒泔水桶,那對話他只聽到了江父勸解就結束了。
眼下,筐子正一邊心不在焉地涮著泔桶,一邊在心里直嘀咕。
“老爺都發話了,難不成大小姐真要嫁給那個沈少爺了?”
“那我之前看好昭風少爺,天天琢磨著給他倆牽線搭橋,豈不是白忙活了?”
“我這不是閑著沒事干嗎?唉,這有錢人家小姐的心思,真是比黃浦江的水還深吶!”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這“江家第一聰明人”的招牌,眼看就要砸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