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個非人意識的家伙還知道感激呢?!?/p>
“也不知道......那個冰塊一樣的家伙還能不能記起自己的好了?”
“不是江頤寧,你能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嗎?你對人家哪有好啊,分明都是壞!”
心里那兩個各自維持真理的黑白小人又吵了起來。
江頤寧懶得再管,索性吐了口氣,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和系統(tǒng)繼續(xù)聊天。
“哦,所以我沒死成,你也很高興?”
【高興!當然高興!但是......】
系統(tǒng)的聲音又低落下去。
【但是宿主,接下來的日子......您可能要受苦了。】
【陸昭風黑化值百分百,這意味著他對您的恨意和報復欲已經(jīng)達到頂峰,一旦他有了能力......不過您放心,我,我要是能幫您,一定竭盡全力!】
江頤寧看著黑黢黢的房梁,倒是比系統(tǒng)想的開。
畢竟再苦還能苦的過現(xiàn)在?
除非,陸昭風直接找把刀把自己捅死作罷!
“行了,來都來了,怕有什么用?!?/p>
“既來之,則安之!”
“我就不信了,離了那資本家的窩,我江頤寧在哪兒就活不出個人樣了?”
“放心,姐遲早把這日子過出花來!”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熬過去。
轉眼就過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月,江頤寧的變化是實實在在的。
皮膚黑了,粗糙了,手上的繭子起了又磨破,磨破了又起,最后變成一層硬殼。
以前那些精致的裙子早就收了起來,換上了和所有人一樣的灰藍布褂子,寬大耐磨。
洗澡成了個大難題。
這里可沒有浴室,想痛快洗個澡,得用一個大得能裝得下身子的木盆,吭哧吭哧地從很遠的地方打水回來,一桶一桶倒?jié)M,折騰一次累個半死,所以她只能隔好久才勉強洗一次。
江頤寧身上那股子故意裝出來的嬌小姐勁兒,也在這日復一日的勞作里慢慢磨掉了不少。
本質上,她就不是原來那個江頤寧。
她沒那么嬌氣,也沒那么嘴賤刻薄,只是以前需要維持人設。
現(xiàn)在好了,不用裝了,反而輕松了點。
她性格里那份有點潑辣,但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的底色露了出來。
她干活不惜力,雖然慢點,但認真。
誰要是幫了她,她記得清楚,有機會總會想辦法還一點。
但誰要是想欺負她或者她家里人,她那小嘴叭叭的,能懟得對方找不著北。
這么一來二去,雖然還是有人看不慣她,但也有了不少人對她改觀。
甚至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看她細胳膊細腿的,總會偷偷多幫她干點重活,或者把她家人那份也順手分擔一點。
干了大概兩個多月最累的農(nóng)活后。
大概是看江頤寧有點文化,字寫得也工整,隊長就把她調去做了記分員。
這活兒輕省多了,不用風吹日曬,就是每天記錄大家的工分。
雖然繁瑣,但江頤寧干得仔細認真,沒出過錯。
村里的村長,是個面相憨厚的中年人。
看她一個姑娘家不容易,人也踏實了,偶爾會多關照兩句,有一回甚至還悄悄問她。
“小江啊,有沒有考慮在這邊安個家?”
“我看村里有幾個好后生都對你......”
江頤寧趕緊搖頭,笑得有點勉強。
留在這?
她怕她以后要是回了po文世界,不僅市場沒了,就連菲傭的動作都不好找!
因為就以她現(xiàn)在這個皮膚成色,只怕,燈稍微暗點兒就看不見人了吧!
“村長,謝謝您,真不用了?!?/p>
“我現(xiàn)在沒心思想這個,能把眼前日子過好就行了?!?/p>
時間久了,江頤寧也的確是想著,只要眼下安穩(wěn)就行了。
可架不住她以前作孽太多,有些人不想讓她安穩(wěn)啊!
就好比江頤寧偶爾閑下來,也會聽到點消息。
不過那些大多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比如說這家遷移去香港了,那家去廣州了。
江頤寧雖然羨慕這些人未卜先知的走在了時代發(fā)展的最前沿。
可也知道人各有命,她就是個反派角色,就隨著人家劇情安排走唄。
反正又不會一輩子呆在這。
但很快,江頤寧就收到一條讓她心頭一咯噔的消息——
陸昭風去參軍了。
聽到消息那天,她拿著記分本愣了好半天,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擰了一下,說不出的憋悶。
參軍,那可是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以陸昭風的狠勁兒,去了部隊,也不知道能不能混出名堂來?
可去部隊僅僅是靠體力嘛?還得靠腦子呢!
想來也得費些時日,這家伙總不好過段時間就來找她算賬吧?
那到時候,自己還真說不準要交代在這了......
想到這,江頤寧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再想。
她以為自己平日里盤算得挺明白,沖人罵得也挺痛快。
可有時候翻來覆去睡不著,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摸著胸口那塊隱隱發(fā)悶的地方,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認,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下意識惦記——
到底是因為恨,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為了調節(jié)心情,江頤寧又想起另一個貨,沈文東。
這家伙當初哭天搶地發(fā)誓最多三個月就接她回去,結果呢?
一開始還托人捎來兩回口信,不過來回都是那些車轱轆話,聽起來虛的要命。
再到后來,直接連這種空洞的口信都沒了。
鬼影沒有,聲息全無,沈文東這個人好像人間蒸發(fā)了!
果然是個只會畫大餅的“大餅哥”!
不過在這之后,又過了一段時間。
江頤寧偶爾聽人嚼起舌根來,聽說沈家好像又受了點牽連,雖然沒倒,但也受了牽連。
沈文東說什么都要沖那群人反抗,被他爹狠狠收拾了一頓,關在家里老實了不少。
也是,他這種紈绔子弟要是不經(jīng)歷點風浪,只怕永遠都長不大。
光頂著文化人的頭銜有啥用?
腦子里得真有點貨,給國家做貢獻才是?。?/p>
而很快,江頤寧也明白了一個更重要的道理。
在這片實實崽崽,扎扎實實的土地上,靠誰都不如靠自己這雙手來的可靠。
什么大餅哥,白眼狼的,早就隨著這快到凜冬的冷風,一齊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