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萍安慰自家小主:“娘娘現(xiàn)在榮寵日盛,又有太后和徐家撐腰,深得皇上看重。那麗嬪性子軟弱,難當(dāng)大任,就算懷孕也翻不起大浪,何況是個公主也說不定呢。”
淑妃卻搖了搖頭:“你不懂,陛下的第一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那榮寵都是無以復(fù)加的,這風(fēng)險太大了。”
淑妃落寞地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這兩個月來自己曲意逢迎,承寵也不少,怎么就一點動靜也沒有。
“聽說麗嬪家向來與太醫(yī)院的羅老太醫(yī)交好,說不定用了什么易孕的方子?”采萍猜測。
淑妃心中動了動,卻又有些羞于啟齒。思索再三,吩咐道:“采萍,拿紙筆來,我要給母親寫信。”
淑妃隱約記得,府中曾秘密地住過一位方士,會制作各種秘藥。小嬸嬸就是靠他的幫助,拉回了整天在外花天酒地的小叔叔的心,還有了堂弟。只是當(dāng)時族中的女人都對此諱莫如深,徐嫣兒所知不多。如今火燒眉毛,徐嫣兒覺得可以賭一賭。
“娘娘,孫婕妤來拜見。”徐嫣兒剛剛寫好家書,宮女梅香就進來稟報。
徐嫣兒收拾筆墨,習(xí)以為常地說:“讓她進來吧。”
“臣妾來給淑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孫婕妤態(tài)度很是恭敬,堪比嬪妃向皇后請安的規(guī)制,這讓淑妃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與孫婕妤時常往來。
“起來坐吧,孫妹妹近來忙碌得很嘛,許久不見來了。”對于孫婕妤的得寵,淑妃多少還是有些醋意。
“娘娘見笑了,臣妾蒲柳之姿,有幸侍寢不過是皇上憐憫罷了。妾不求盛寵,只求能跟隨姐姐,別做了個無用之人才好。”孫婕妤很懂得拿捏別人的心,謙遜地回答,一副做小伏低,唯命是從的樣子。
淑妃很受用這一套,施施然喝了口茶,很大度地說:“你也別太過謙,畢竟要在這深宮中生活,皇上的寵愛還是要有的,都是姐妹,我也不能看著你如入冷宮,朝不保夕。”
孫婕妤頷首為禮,奉承道:“姐姐大氣賢淑,有母儀氣度,妹妹實在佩服不已。不怪皇上經(jīng)常向臣妾夸贊娘娘,說娘娘不愧是世家大族的閨秀,言行舉止自帶大家淑儀,未來定是后宮的賢內(nèi)助。”奉承的話,孫婕妤張口就來。
“皇上當(dāng)真這么說?”聽到這話,淑妃心里美滋滋的,不疑有他。
“妹妹豈敢妄言。淑妃娘娘的淑儀可是全宮姐妹的典范呢。”孫婕妤又加了一把火,然后趁著淑妃飄飄然,輕描淡寫地把話鋒一轉(zhuǎn):“前日我在華清池邊遇到出門散步的麗嬪姐姐,不知是身體原因,還是太過暑熱,整個人委頓得不行,連平日的姿態(tài)也沒有了,哎……”
孫婕妤看似感慨,實則踩一捧一,讓淑妃對這個禁忌話題也變得沒那么敏感了。所以淑妃并沒有生氣,只是陰陽怪氣地諷刺一句:“人家仗著懷孕,還顧忌什么儀態(tài)不儀態(tài),估計滿心里都是母憑子貴了吧。”
孫婕妤很捧場地嗤笑一聲,又正色說道:“這屬實是有些早了,先不說是不是皇子,畢竟剛剛懷孕兩個多月,胎都沒坐穩(wěn)呢,還是得諸事小心才行呀。臣妾聽家里的長輩說,懷孕早期最難說,吃喝坐臥,凡有一點差池都會影響胎兒健康,何況麗嬪姐姐本就是寒涼體質(zhì),實在要更加小心才是。”孫婕妤的口氣一本正經(jīng),一副真的在替麗嬪擔(dān)心的樣子。
說者不知是否無心,但是淑妃卻是聽者有意,接口道:“是嗎?麗嬪竟是寒涼體質(zhì)?不是說這種體質(zhì)最不易受孕嗎?”
“是呢,臣妾親耳聽麗嬪說的。可能她比較幸運吧。近來老天爺似乎很是眷顧蘇家。”孫婕妤還順勢拉扯了一下蘇家。
這些事,淑妃自然也知道,不過她一心在皇后之位上,對前朝的事并不怎么在意。“天上掉下來的福氣,她也得有那個命格來接才行。孕育皇嗣豈是兒戲。”淑妃意味不明地接了一句。
“是,淑妃姐姐說得對。”孫婕妤不痛不癢地奉承一句,轉(zhuǎn)換了話題:“下月初,姐姐就要隨皇上去行宮避暑了吧?”
隨駕避暑是可以彰顯地位的榮寵,尤其是在孫婕妤這種沒有資格伴駕的低位嬪妃面前。淑妃對這個話題很是得意,自然地接下去:“是呀,最近已經(jīng)在忙著準(zhǔn)備出行用具了,皇家出行著實不易,要準(zhǔn)備的東西還挺多。”
孫婕妤滿臉艷羨,命菊香遞過來一個錦盒:“姐姐盛寵,妹妹沒資格隨侍左右。聽聞行宮不比皇宮森嚴(yán),且草木繁盛,自在休閑。妹妹想著姐姐過去必然會常常出門看風(fēng)景,夏日暑熱,蚊蟲眾多,所以臣妾特意做了一柄輕羅小扇送與姐姐。希望娘娘莫嫌棄。”
采萍接過錦盒,打開,遞給淑妃。只見里面是一柄極精美的刺繡小扇。如煙霧一般透明的輕紗,上面用雙面刺繡工藝,繡著一闕亭臺,亭下汀蘭繁盛,彩蝶飛舞。扇柄是上好的紫檀木,墜著密實的孔雀綠金絲流蘇。華美異常。
淑妃拿起扇子左右端詳,越看越喜歡,稱贊道:“真漂亮,這刺繡也別致,與常見的不同。看起來倒像是本宮這里的聽雨亭。”
“娘娘好眼力,正是頤華宮的聽雨亭。妹妹想著姐姐出門在外,難免想家,頤華宮又景致高雅,適宜入畫,所以才連夜繡了這扇子,以全妹妹不能隨侍姐姐左右的遺憾。”孫婕妤能說會道,幾句話說得淑妃心花怒放。
淑妃并沒有權(quán)利決定誰可以去行宮,但也當(dāng)即表示,看在她如此用心的份上,定會在皇上面前為她美言幾句。
孫婕妤自然千恩萬謝。虞夢鳶之前在刺繡上給她的指點,的確起到了醍醐灌頂?shù)淖饔茫瑢O婕妤現(xiàn)在已經(jīng)突破了傳統(tǒng)思維的桎梏,將刺繡這門手藝,運用得爐火純青。
送走了孫婕妤,淑妃心情大好。不同于之前樂婕妤每次來都暗戳戳地給她添堵,孫婕妤每次來,不僅讓她開心,還總能帶來有用的消息。
用過午膳,淑妃吩咐采萍:“備一點賀禮,我們?nèi)トA清宮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