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內。
燈光幽昏,空氣中浸滿了狠狠交融過后、令人面紅心跳的氣味。
浴室水流嘩嘩平緩。
昭示著剛才那場激烈情事已結束。
封玥纖白長臂從被子伸出,將不知何時出現在貴妃椅上的浴袍扯過,披上。
她垂睫,解鎖手機,用一個黑色標識,從未上過市的軟件,強制恢復了盧萋萋特意發過來,又在十秒內刪除的音頻。
不堪入耳的嬌喘聲從麥克風流出,激醒了她被酒精麻痹的意識。
那里頭摻雜著的男聲。
即便只是粗糲呼吸,但都熟悉到她一聽就能聽出對方的身份。
她的男朋友傅俞,跟他歸國白月光盧萋萋上床了。
巧了,她今晚也跟別人上床了。
還是跟死對頭。
“咔噠。”浴室門開啟。
封玥順聲掀睫。
視線掠過那松垮浴巾上,極具荷爾蒙、壁壘分明的精壯上肢后,上移,定格在那張,被造物主精心計算過,一起一伏皆是完美,但她依舊無法喜歡上的臉。
翟鶴州勾唇,那笑被幽光映得更加曖昧,目光從她亮著的屏幕流淌,戲謔:“封特助,你這是不滿足到上網看片?”
封玥對這句葷話不置可否,鎖了屏幕,眉眼清冷:“翟總,今晚的事,都是醉酒后不清醒引發的誤會,出了這個門,我們就當什么都沒發生。”
翟鶴州嘴角弧度不減,看著十幾分鐘前,在他身下,還軟成一灘水狀、此刻卻冰冷無波的女人。
哂笑:“誤會?把無辜路人拽入房內、強行撲倒、毀人貞潔,這叫誤會?”
他慢條斯理地邁到她跟前。
眸色晦幽,嘲弄:“按你對詞語的定義能力,中華詞典編撰人名單里不應該沒有你。”
翟鶴州身上的沐浴香隨著體溫蒸騰,熱又濃得撲及她面頰。
封玥頃刻間又想到剛才理智不清時,肢體相纏的重色畫面。
她不動聲色往后推了一步。
拉開與他之前的距離后。
仰頭,淡然看他:“你剛才沒拒絕。”
翟鶴州語調端得散漫:“你是不是忘了,我掙扎時,你給了我一巴掌?”
想起來一點的封玥:……
當時酒精擾亂理智、情緒行至極端。
她的行徑,完全是泄憤式。
大口大口灌酒時,她明明聽隔壁卡座的人說,那邊上坐著的、穿黑色貼身襯衣的,是職業鴨子。
她沒點過鴨子,沒什么經驗,此刻只在想:既然傅俞綠了她,那她也得綠回去。
見人終于從卡座起身了。
她便跟著。
醉醺醺又燈黑摸瞎的,稀里糊涂把人揪入房內。
霸道開口:“跟我睡,我給你錢。”
對方沒出聲。
她當默認。
就是拽皮帶的時候,對方矜持地回扯了一下。
她心急,伸手去強拽,跟對方斗力時,力道太大,沒收力,一不小心,手背啪一下打到對方臉上。
真不是故意甩的巴掌。
但效果不錯,對方立刻就不掙扎了。
做到一半,才發現對方聲音有點熟悉。
開燈一看。
哪是什么職業鴨子,和她緊密相連一起的,是她的死對頭-翟鶴州。
有句話怎么說的?
叫:來都來了。
不過,他那算哪門子掙扎,撐死半推半就。
翟鶴州太高了,覆下來的目光斥滿居于高位的壓迫感。
他分明在笑,可眼底卻了無半分笑意,拖腔拉調:“倘若我現在報警,你封玥就是板上釘釘的強奸犯。”
封玥疏冷眉頭終于輕蹙:“我一米六六強奸你一米九二,這話你說出去,誰信?”
翟鶴州不疾不徐:“你看,你連我精準身高都知道,這甚至是有預謀犯罪。”
封玥汲了口氣,冷臉戳穿:“你直說吧,你想怎么樣?”
翟鶴州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將自己摔入貴妃椅內,后頸抵著椅頭,仰眸看她。
這個大動作,讓腰間本就松垮的浴巾更加岌岌可危,半露出那力量感充沛的大腿線條。
封玥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移開。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討厭吃虧,你睡了我,怎么也得補償補償我。”翟鶴州那雙烏眸,一瞬不瞬地凝著她,突然,嗤笑了聲:“使蠻力扯我皮帶的時候你都不緊張,這時候緊張什么?”
那些被盡力忽略的記憶又猛得躥上來。
封玥一僵。
唇線緊抿,聲調愈發泛冷:“我沒緊張。”
話落,她面露不耐:“給你2分鐘,說重點!”
翟鶴州態度依舊散漫:“考慮你成了強奸犯或者我被強奸這兩名聲傳出去都不好聽,又念及我倆好歹也算老相識的份上。”
啰嗦。
封玥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所以?”
翟鶴州挑唇,氣定神閑:“所以,我找了個雙贏的折中處理方式……”
他特意停頓,饒有趣味地凝著她。
慢條斯理:“后天天海集團的智能項目投標會,傅氏退出。”
封玥面色微動。
這個智能項目。
前期耗費了她大量精力、時間。
因為這個項目一旦落地,傅俞便有了最有力的籌碼。
對他和那位正室所出的長子傅承之間的總裁之位爭奪賽,更添了勝算。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
但到頭來,還是抵不過那位白月光。
她所作的一切,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人與人之間,無論是何關系,都講究仁義。
既然傅俞不仁,她又何必義。
翟鶴州見她沉默不語,眸底蘊起幾分玩味:“封特助若是不……”
“可以。”封玥冷聲打斷。
似是沒想到她會答應。
翟鶴州眉頭輕挑。
頂部光影將她纖睫映出大片青影,仿若珠寶設計圖中,為襯托火彩特意繪制的陰影,此時此刻,映得她那雙杏眸明亮得灼人。
她語氣公事公辦:“但我不可能白退。”
翟鶴州眸底染起難以剖析的暗流,薄唇勾起:“放心,不讓你白退,我有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