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玥盯著這條滿滿譴責意味的信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
蔥白指尖在屏幕上方懸停一瞬,隨即毫不猶豫地落下——拉黑。
動作干脆利落,沒有半分留戀。
這段維持了三年、僅少數人知道,見不得光的辦公室地下戀情。
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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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大樓。
空氣凝滯得如同灌了鉛。
傅俞深陷在寬大的真皮辦公椅里,指間那支價值不菲的定制鋼筆,尾端正一下、又一下,機械地敲擊著光潔的黑檀木桌面,發出沉悶而規律的“嗒、嗒”聲,像是在為某種壓抑的情緒倒計時。
他淺棕色的瞳孔里一片死寂,目光卻像淬了毒的針,牢牢釘在面前正滿頭大汗撥打電話的陳助身上。
“滴滴滴。”電話忙音。
“吱——嘎——”鋼筆尾端猛地脫離控制,用極大的力道狠狠劃過桌面,發出一聲尖銳到令人牙酸的噪音,留下一道難以忽視的劃痕。
陳助放下手機,面露難色:“傅總……封特助電話,還是打不通。”
傅俞那雙沒什么情感的瞳孔,配上那張陰沉到極致的面龐。
一瞬間讓陳助如芒在背。
他忙不迭:“我,我再打打試試看。”
傅俞不發一言。
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陳助一個頭兩個大,再打,還是不通。
他放下手機,忐忑:“用戶正忙……或許封特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才突然要辭職,可能她現在正忙著處理她的事情,才不接電話。”
傅俞指尖攏了攏。
側眸,看向那從昨晚就沒接收到任何回復的手機。
她頭一次,沒回復他的電話和信息。
她在生氣。
因為那條錄音。
他確實不知道盧萋萋錄了音,如果早知道,他會阻止。
他不過是犯了一個小錯。
一個所有男人都會犯的小錯。
何況,他犯的這個小錯,也不全是發泄**,盧父熟絡天海集團。
近在眼前的關系,他怎么可能浪費不用。
兄弟爭位到了白熱化,如今他這么難,封玥應當體量他,不該鬧脾氣!
若他成了傅氏總裁,她的日子不也會跟著好起來?
她以前明明聰慧、精明,他一開始便是看中的這一點。
卻不想,她近來是越來越糊涂。
他冷冷出聲:“不必再打。”
陳助茫然:“啊?不再聯系封特助么?”
傅俞臉色沉得可怕,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斷:“通知財務和人事,立刻停掉她所有的工資發放、社保、公積金繳納。”
陳助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勸道:“傅總,這……集團上月提交的保障房申請名單里還有封特助的名字,這個時候突然停繳社保,她的申請資格肯定會受影響,之前所有的準備都……”
傅俞冷臉,篤定:“全部停掉,直到她來找我!”
“是……”陳助雖覺傅俞這樣做有些過了,但領導的決定,他只能言聽計從。
傅俞話鋒一轉,眉眼陰戾:“昨晚發出音頻的人,還沒找到?”
陳助:“技術部的人連夜在追查,但對方手段非常高明,初步判斷是利用了頂級AI技術偽造了多重虛擬身份和跳板入侵的,追蹤到的最后一個有效IP地址顯示在海外,后續……就斷了線索,對方像幽靈一樣,抹得非常干凈。”
傅俞頰面緊繃,語調凌厲:“被刪掉的那些文件呢?”
陳助字斟句酌:“技術部也還在努力恢復中。”
“恢復一晚上加一個白天都還沒成果?”傅俞面色更沉。
陳助咽了口唾沫,打量傅俞那面色,小心翼翼:“我想……應該很快就能恢復了。”
昨晚真是雙重打擊。
系統被黑。
放了個不堪入耳的錄音,雖然緊急解散群聊,刪除音頻,但實際上,全公司的人都已經聽到這則音頻。
屋漏偏逢連夜雨。
投標部電腦內存檔的重要投標文件又全部被刪了干凈。
技術部的同事一晚沒睡,忙著修復。
陳助絞盡腦汁,聯想到什么,試探:“傅俞總……我個人覺得,此次這黑客水平極高,還專門挑這個節骨眼下手,總感覺,像翟氏的手筆。”
畢竟翟氏是他們最強大的競爭對手。
翟氏擁有大批IT高端技術人才,甚至連翟鶴州自己,也曾是A大計算機系出了名的IT大神。
不像他們,半道轉行,從建筑業跨到IT業。
能接這么多單,全靠傅家多年在J區扎根的人脈。
可業務能力再強,專業技術不過關,也是硬傷。
能撐這么久,全多虧了封玥聰慧過人、善于變通、細無巨細的解決能力。
他們一個兩個都是門外漢,這集團系統被黑、被刪東西,到現在都還沒法恢復。
若是封特助在,此刻恢復進展肯定會更快。
他們不至于這么狼狽……
但顯然,他們與翟氏的水平誰高誰低,當下立斷。
傅俞面色頓滯,而后眉眼間積郁的戾氣盡數釋放。
看得陳助都瘆得慌。
怕是全集團,只有封特助能安然接受這樣的傅俞。
可現在,連封特助都走了。
接下來,他的日子可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