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里緩緩走出個人影。是個十**歲的少年,玄色衣袍襯得身形挺拔如松,腰間墨玉佩隨步履輕晃,瀟灑的束發(fā)隨風輕揚。
林微仔細一看,一個好生俊美的男子!劍眉斜飛入鬢,眼瞳亮如寒星,鼻梁高若山峰,嘴唇如輟清輝,周身裹著清冷的氣息,卻偏讓那副好皮囊更清貴出塵。
林微長在霧隱觀,除了師傅師娘,見的不是白發(fā)道長就是粗布山民,哪里見過這般好看的年輕男子,一時竟看呆了。
好在不是劫匪,是個修士,林微回過神來只探得對方實力在自己之上,應該已是筑基期的修士了。
他目光掃過,在林微臉上稍作停留,隨即冷聲道。
“離這里遠點,邪祟就在附近。姑娘身上雖有靈力,卻不夠,擋不住這里的東西。”
林微剛想追問,后背的“破軍”劍忽然隱約閃爍光亮,是危險的信號。
少年抬手凝氣,腰間的墨玉佩瞬間泛起淡藍微光,幾道水系靈力涌出,落地凝成水紋,急速掠過地面,竟逼出了草叢中的一團黑氣。
那黑氣還未成人形,想要逃走,卻被水紋死死擋在半空,片刻就被水元素消融,散成一縷青煙。
林微也立刻收斂心神,催動木系靈力,搜尋這林中不尋常的氣息。
“這不是普通邪祟,是用邪術養(yǎng)的‘怨魂’,靠吸食生魂壯大?!鄙倌臧欀颊f。
少年又看向林微,“你這么晚還趕路?等下入夜了更危險。”
林微定了定神,回道:“我是霧隱觀的修士,正是為查京郊邪祟的事下山,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p>
少年收起玉佩:“巧了,我也在追查這邪祟的蹤跡。這十里坡陰氣漸重,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前面的‘京郊客?!芤槐?,再細說緣由。”
林微見他神色坦蕩,不似有詐,便點了點頭,又想起還未問對方姓名,連忙開口。
“光顧著說正事,還沒問過公子叫什么?我叫林微?!?/p>
“周清辭?!?/p>
少年拱手行禮,聲音清洌,“林姑娘,請?!?/p>
兩人在離林家舊宅不遠的客棧落了腳。車夫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執(zhí)意要連夜趕路回家,林微和周清辭勸了兩句。
“夜里邪祟更兇,不如等天亮”。
可車夫哪里聽得進去,只說“待在這兒遲早沒命”,匆匆駕著空車跑了,兩人也只好隨他去了。
周清辭取出張泛黃的紙,上面用墨筆描著京郊各村的位置,每個出事的村子旁都畫著小圈,圈里標著日期。
“這幾個村子,都圍著十八年前林家的舊宅遺址。我查了三日,往常邪氣都是子時后從舊宅方向而出,今日提前出現,恐怕是怨魂的戾氣又重了?!?/p>
他低頭時,額前碎發(fā)垂落,遮住一點眉眼,卻擋不住眼眸中專注的光,這般認真的模樣,倒比清冷的樣子多了幾分讓人移不開眼的吸引力。
周清辭目光落在她背后的青銅劍上,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你這劍……莫非是‘破軍’?”
林微抽出了劍,放在昏暗的桌面上。
“你認識這劍?我不太清楚這劍的來歷,只知道它叫破軍。”
“爺爺是前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我在他的百劍譜里見過‘破軍’,劍身和你這把一模一樣?!碧岬綘敔斨芮遛o的聲音沉了些,多了一絲悵然。
“十八年前林家出事后,爺爺因不肯按上面的意思偽造星象,被人扣上‘通敵同黨’的罪名罷官,沒半年就病逝了。我來查這邪祟,一是圣上召集了京城的修士清除邪祟,二也是想看看有沒有相關的線索,查出爺爺當年的死因真相。”
說這話時,他眉峰緊緊蹙起,眸子迸發(fā)出銳利的寒光。
“又是關于林家……”
林微在心中暗自思考著,還沒等她說話,遠處忽然傳來幾聲凄厲的慘叫——
那叫聲,竟是車夫的聲音。
周清辭臉色一變:“不好,是邪祟!它追著車夫去了!”
林微跟著他跑出去,沒多遠就見車夫倒在路邊,身上裹著淡如薄紗的黑氣,人已經沒了氣息,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心口處有個淡淡的黑印。
“這是在用人的生魂養(yǎng)‘怨魂’,每害死一個人,怨魂的戾氣就重一分,下次出現也會更早。”
周清辭蹲下身,凝起水藍色靈力,輕輕點在黑印上。
“這黑印里有‘鎖魂咒’,能把人的生魂鎖在體內,等怨魂來慢慢吸食。”
竟有這么邪惡的咒法,林微試著運轉靈力,指尖的淡綠微光落在黑印上,可剛碰到黑氣就被彈了回來,還傳來一陣針扎似的刺痛。
“別白費力氣,你的靈力屬木系,偏溫和,克制不了這種陰毒的邪咒?!?/p>
周清辭從布囊里取出個瓷瓶,倒出一粒淡藍色的藥丸遞給她。
“這是‘清魂丹’,能暫時壓制邪祟之氣?!?/p>
他指尖修長干凈,骨節(jié)分明,遞藥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掌心,林微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手。
林微服下清魂丹后,感覺有暖流流動,渾身清爽了不少。
看著林微恢復過后,周清辭提議去林家舊宅看看,那里才是怨魂的根源,降妖除魔要抓源頭,才能弄清事實,斬草除根。
夜色漸深,兩人借著月光往林家舊宅探去,舊宅早已荒廢,院墻塌了大半,院里的雜草長得比人還高,風穿過院墻缺口的嗚咽聲,像極了女人壓抑的低泣。
周清辭卻腳步未停,目光掃過院內的破敗景象,眉頭微蹙。
“怨氣比我預想的重?!?/p>
話音剛落,一陣陰冷的風突然從舊宅深處襲來。
周清辭臉色一凜,立刻握緊腰間的墨玉佩。
那玉佩瞬間亮起溫潤的藍光,水藍靈力順著他的指尖流轉,在兩人周圍凝成半透明的水幕屏障。
“有東西過來了!”
他沉聲道,“它吸了車夫的生魂,已經能凝出實體,再等幾日,恐怕連高階修士都制不住它!”
舊宅正屋那扇腐朽的木門,突然吱呀一聲緩緩向內打開,門軸摩擦的聲響格外刺耳。
緊接著,一道模糊的黑影從門后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