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塘的風月街,萬花樓是最高端娛樂場所。
大堂中央,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波浪般的烏發,一襲墨綠色高開叉旗袍,緊裹著成熟豐腴的曲線。
行走間,旗袍高衩口處若隱若現的一抹雪白,勾魂奪魄。
她紅唇微揚,眼波流轉,眼尾那顆小小的胭脂痣隨著笑意盈盈生輝——正是這銷金窟里名震津塘的女老板,媚仙。
瞧見龍二進門,媚仙唇角笑意瞬間漾開,水蛇腰肢輕擺,帶著一陣香風款款迎上。
纖纖玉指捏著絲帕,不輕不重地在龍二胸口一拍,檀香混著撒嬌的語調直往人骨頭縫里鉆,她嬌笑著說:
“哎喲我的龍二爺~您可算舍得露面了!樓里的桃紅、柳青望眼欲穿,就等著給您這童子功‘破金身’呢~” 尾音拖得又軟又顫,媚意入骨。
龍二不自覺的開了透視眼,媚仙,眼角雖有細紋,但更顯風韻,美顏如桃花,身材線條流暢,凸凹有致,衣服下的肌膚如玉,真是誘人。
龍二咧嘴壞笑,順勢一把將她攬進懷里,大手不老實地在那豐腴處抓了一把說道:“呦,媚仙姐,其他人不重要,你就不想我?”
媚仙在他懷里笑得花枝亂顫,指尖戳著他硬實的胸膛嗔道:“二爺這張嘴是抹了蜜糖不成?專哄我這把老白菜開心?” 她眼波斜睨,半真半假地威脅,繼續說道:“再油嘴滑舌,明兒個我就抬著八抬大轎堵您家門口去!夜夜給您暖被窩,看您這童子功破是不破!”
龍二手指順著那高開的旗袍衩口滑上滑膩的大腿,說道:“老?哪里老了?” 說著,忽地“啪”一聲拍在挺翹的臀峰上,絲綢下的軟肉蕩起誘人漣漪,龍二痞笑得狷狂,繼續說道:“這身段,這彈性,嫩得很吶!”
媚仙嬌嗔著拍開他的手,壓低聲音,瞬間切換了精明干練的語調說道:
“二爺,莫鬧了。正事要緊,樓上那位亨利先生,” 她朝樓上包間努努嘴,“你們曹老大讓您收保費的主兒。英國來的小貴族,傲氣得緊。洋行的張經理還算客氣,可我看那亨利臉色,怕是不好相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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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洋行是英國人開的,在日本人侵占津塘前,利用租界優勢和治外法權,生意還算是順風順水。
日本人侵占津塘后這家洋行的很多產品收到了管控,生意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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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二抬眼瞥了下樓上緊閉的雕花木門,嘴角噙著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
說著,他飛快地在媚仙光潔的額頭上響亮地“啵”了一口,大手順勢在她領口揉了一把,一張疊好的銀票已悄然滑入她襟內。
媚仙風情萬種地白他一眼:“小沒良心的,快辦你的正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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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洋行的買辦經理張晉倫,在津塘稍有些青幫人脈。
因貨物受嚴控,他急于將一批管控物資私下脫手,便托關系找到了曹峰。
曹峰在清末見慣了洋人威風,如今雖投靠了東洋人,心底對西洋人仍存幾分忌憚。
他無意插手此事,索性將張晉倫推給了龍二。
龍二此前在黑市專心做買賣,跟洋人打過不少交道。
而且龍二好學,會好多句洋人話,曹峰覺得他正合適,便不再過問。
亨利洋行掌握著港島的白糖與磺胺貨源。
這兩樣物資管控極嚴,但利潤驚人。
津塘水陸交通便利,漢奸和“黑狗子”貪財,日本官兵中也不乏見錢眼開之徒。
若能打通關節,這便是一條源源不斷的生財之道。
運作得當,龍二的勢力便能借此壯大,日后或可不必再仰人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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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二想完這些,不再耽擱,轉身上樓。
推開厚重的雕花木門,包廂內猩紅地毯吸盡了腳步聲。
張經理正心神不寧地用白手帕反復擦拭一塊懷表,西裝肩頭還洇著未干的雨漬。
聽見門響,他像被燙到般猛地彈起,懷表鏈“當啷”一聲磕在紅木桌面上。
他急切地迎上,臉上堆滿笑,側身讓出主位沙發,恭敬的說道:“龍二爺!您可算到了!”
沙發上,一位藍眼睛的洋人緩緩站起,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帶著審視。
他指間夾著的雪茄煙霧裊裊,正是洋行老板亨利。
張經理連忙介紹道:“龍二爺,這位就是我們洋行的東家,亨利先生。”
龍二目光直射亨利,痞笑著問道:“你老板?”
亨利下巴微抬,帶著骨子里的倨傲,用生硬別扭的漢語道:“是的,我是亨利。你好,龍先生。”
前世自己雖然是一個二本外語系畢業,但專業成績不錯。
雖然專業當年不好找工作——但現在龍二心中暗笑,英語?自己擅長啊!面上卻不動聲色,一口流利純正、帶著老派倫敦腔的英語脫口而出: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我很好,謝謝。你呢?)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張經理嘴巴微張,手帕僵在半空,眼鏡差點滑落鼻梁——他懷疑自己喝高了出現幻聽!
一個津塘青幫的小頭目,居然能講這么地道的英語?還他媽是貴族腔?!
眼前這個穿著青布短褂、腰挎駁殼槍的幫派分子,開口竟是純正的倫敦上流社會口音?亨利鏡片后的藍眼睛驟然收縮,絕大的反差感,讓他精心準備的談判節奏被徹底打亂。
這世界太瘋狂!他花大價錢雇的那些翻譯和文員,瞬間顯得像個笑話!
亨利喉結滾動了一下,足足愣了兩秒,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用英語回道:
“NOt SO Well, Mr. LOng. My gOOdS... are trapped Within the COnCeSSiOn.” (不太好,龍先生。我的貨……被困在租界里了。)
單刀直入,沒有一點東方人慣有的寒暄鋪墊。
還沒點酒、沒點菜就說事,一點鋪墊都沒有。
龍二笑容不變,目光在張經理那副見了鬼的表情上掠過,轉向亨利,同樣用流利優雅的英語回應:
“Mr. Henry, SOlving trOUbleSOme matterS iS preCiSely my eXpertiSe. After all, that iS the reaSOn fOr my preSenCe here. ISn't that right, Manager Zhang?” (亨利先生,解決棘手問題正是我的專長。畢竟,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您說對嗎,張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