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迅聽說龍二當上了“緝私顧問”,整個人簡直要樂開了花。
龍二能把安置王琳——那位前老大的女人。
這么敏感的事托付給他李迅,簡直是“托妻獻子”般的信任!
要知道,接收前任老大的女人,在江湖上名聲可不好聽。
龍二不避諱他,這份信任讓李迅深受感動,自然也對龍二多了幾分信賴。
前一陣子,李鶴翔瘋狂打壓袁三海,連帶著李迅也差點遭了殃,碼頭生意岌岌可危。
萬幸的是,他當初信任了龍二,應承了幫日本人運輸管制藥物的差事。
李迅其實心里還是很抵觸日本人的,畢竟小東洋當年可是咱的朝貢國。
現在卻被小日本騎著脖子,丟祖宗的臉!可是碼頭上的弟兄們得吃飯啊.......
一切就聽從了龍二的。
雖然龍二嚴禁他染指走私藥物——那是憲兵隊和特高科的核心利益——但作為交換,李迅的碼頭早早便有了特高科的“監督”,名義上是查驗,實則是日本人安插的探子。
更重要的是,龍二早給他指了另一條明路:聯合特高科派駐碼頭的監督少尉高橋一健,倒騰些煤、油、白糖和布匹到黑市。
這幾樣東西雖也在管制名錄,但畢竟有民用口子可鉆,只要走私勤快,利潤豐厚得驚人。
李迅心里門兒清,只要把高橋一健這條線攥牢了,他的碼頭就算徹底穩了。
高橋少尉,平民子弟出身,軍餉微薄得可憐,哪里見過什么大錢?
李迅盤算著,第一筆分紅砸下去,準能把他砸暈。
半月前,碼頭上,高橋一健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筆挺。
他例行公事地在貨堆間巡視,白手套一塵不染,軍靴踏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發出規律的輕響。
然而,這份表面的平靜下,是連日來內心的顧慮。
李迅提出的“合作”,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攪動了高橋一健原本清貧卻按部就班的生活。
那些貼著“民用”標簽,卻遠超常規數量的煤、油、布匹……每一次放行,都像在心頭剜一刀,既有對紀律的背叛感,又夾雜著對豐厚回報的隱秘渴望。
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帝國的紀律不允許,但李迅描繪的大額分紅,以及“特高科”也參與了管制藥物生意,這讓他又無法抗拒。
畢竟上司們也做了生意,也在賺錢。自己賺的跟他們比起來,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
就算查出來,自己也是監督不嚴,又不影響管制藥物的生意!不影響上官的利益!
一個星期前的一個傍晚,江風帶著濕冷的腥氣。
李迅在碼頭角落一個廢棄的吊機維修間“偶遇”了高橋。
狹小的空間里彌漫著機油和鐵銹的味道。
“高橋少尉,辛苦了。”李迅的聲音不高,帶著慣有的笑意,眼神諂媚。
高橋一健下意識地挺直背脊,喉結滾動了一下說道:“李桑,職責所在。”他的聲音有些干澀,目光避開李迅的直視。
李迅沒有繞彎子,從懷里掏出一個用舊報紙仔細包好的、四四方方的厚實包裹。
那形狀和厚度,不言而喻。是錢!
李迅的聲音壓得更低,說道:“少尉,”李迅語氣中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親昵,繼續說道:“兄弟們跟著您查驗,風吹日曬,不容易。這點茶水錢,是我李某人的一點心意,感謝您和兄弟們這段日子的辛苦。碼頭順暢,對大家都好,您說是不是?”
李迅刻意強調了“茶水錢”和“心意”,卻將包裹不容置疑地遞向高橋。
這讓高橋回憶起手下士兵渴望的眼神,
高橋一健的心臟猛地縮緊,隨即狂跳起來,撞擊著肋骨,發出擂鼓般的悶響。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個紙包上。
隔著薄薄的舊報紙,他仿佛能感受到里面那疊鈔票沉甸甸的質感。
那厚度!絕對遠超他們小隊一年、甚至兩年的軍餉!
平民出身的他,深知每一分錢的重量。
在等級森嚴的軍隊里,一個底層少尉的微薄收入意味著什么——捉襟見肘的生活,遙不可及的體面,老家親人期盼又失望的眼神……眼前這包東西,像一道刺目的光,瞬間照亮了所有灰暗的角落。
拒絕的念頭剛冒頭,就被巨大的誘惑和一種“箭在弦上”的脅迫感碾得粉碎。
他想到了特高科的吉田科長,想到了李迅對沿途各個關卡同僚的孝敬,別人都拿了,自己不拿就是異類。
而接受,就意味著被納入某種“保護”之下,意味著被腐蝕。
“這……李桑,太……” 高橋一健試圖維持最后的體面,聲音卻不受控制地發顫。他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在半空中猶豫地抬起,指尖微微顫抖。
就在這瞬間,李迅手腕一翻,那沉甸甸的紙包已經穩穩地塞進了高橋下意識攤開的手掌中。
冰冷的白手套下,是鈔票特有的、令人心安的堅硬觸感。
那重量,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幾乎要縮手,卻又本能地死死攥住!
他猛地抬眼,警惕地掃視四周,確認無人窺探。維修間外,只有江水拍岸的單調聲響。
“高橋君,”李迅的稱呼悄然改變,笑容更深,“一點心意,別推辭。以后碼頭上的事,還得多多仰仗您。咱們精誠合作,財路才能長久,‘緝私顧問’龍二也樂見其成。”
高橋一健的腦子嗡嗡作響。
李迅的“高橋君”和再次提及的龍二,像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他所有的猶豫。
‘緝私顧問’都拿錢了,給他做后臺的吉田長官呢?藤田少佐呢?
我不拿,手下兄弟怎么拿?吉田長官怎么拿?藤田少佐怎么拿?
高橋不再推辭,甚至動作快得近乎粗魯,一把將那個滾燙的紙包塞進軍大衣內側的口袋里,用力按了按。
厚厚的一沓錢緊貼著他的胸膛,沉甸甸的,帶著一種近乎眩暈的踏實感。
恐懼依舊存在,像角落里揮之不去的陰影,但此刻,它完全被一種巨大的、初次品嘗到權力變現滋味的狂喜和占有欲淹沒了。血液似乎都涌上了頭部,臉頰發燙,呼吸也變得粗重。
“李桑……多謝。”他終于擠出幾個字,聲音沙啞,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地對著李迅這個商人微微欠了欠身。
李迅臉上的笑容徹底綻放開來,他知道,這條魚不僅咬鉤了,而且已經被牢牢釣上了岸。
李迅笑著對著高橋彎腰,然后說道:“您太客氣了,一健君!以后您就是我們水路的守護神和財神爺!有什么需要您盡管吩咐!”
高橋一健感受著胸口那令人心安的重量,聽著李迅親昵的“一健君”,一種扭曲的同盟感油然而生。
那沉甸甸的分紅,是投名狀,是護身符,也是將他徹底拖入泥潭的第一根絞索。
他挺直了腰板,昏暗的光線下,眼神里原有的緊張拘謹被一種混雜著貪婪、野心和一絲破釜沉舟的光芒取代。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和李迅,和這座碼頭,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所以,當前天李鶴翔的守備軍氣勢洶洶地撲向碼頭,要查抄袁三海殘留的、實則已由李迅接手的生意時,高橋一健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高橋一健帶著特高科的幾名憲兵,以“執行特高科公務,查驗重要戰略物資”的名義,強硬地擋在了守備軍面前。
高橋一健亮出了自己的證件,語氣冷硬,不容置疑的說道:“此處貨物已由特高科接管查驗,閑雜人等不得干擾!違令者,按妨礙軍務論處!” 他胸前的口袋仿佛還殘留著那厚厚一沓鈔票的觸感和溫度,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氣和兇狠。
面對高橋代表特高科的強硬姿態,那些守備軍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最終悻悻然退去。
看著守備軍灰溜溜撤走的背影,李迅站在碼頭倉庫的高處,嘴角咧開了一個真心實意的、暢快無比的笑容。
高橋一健,這步棋,走得太對了!這分紅,花得太值了!碼頭的根基,這下算是徹底穩如泰山了。
碼頭上守備軍灰溜溜撤走的景象,像一劑強心針打進了李迅的心里。
高橋一健那張原本帶著拘謹和緊張的臉,如今在特高科軍帽下竟透出幾分不容置疑的狠厲,這巨大的轉變讓李迅心花怒放,只覺得胸中憋了許久的悶氣一掃而空。
龍二這兄弟,真能處,給兄弟深謀遠慮,提前給自己安排了靠山。
袁三海其他碼頭都被查了,自己這沒事,以后自己生意會更順暢!
以前投靠了袁三海,見了他的舊部還要低聲下氣,沒敢給別人別過苗頭,現在自己這有了日本人撐腰,袁三海其他碼頭,都被查抄了,自己沒事!
以后,在津塘,李迅這名字以后也算是有一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