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沖突了?”
“我兒子受傷了嗎?”
“……”
“也是……人家沒受傷就是萬幸了。”
聽筒內班主任的話音傳來,握筆的劉長存手上動作一頓。
書籍供貨商下午才能來送貨,本就無所事事的他正在給借書優惠卷填寫日期。
利用起吃完飯的空閑時間,他跑到附近的廣告店定做了一些。
一種十分常見的促銷手段,憑借此卷可在借閱書籍時有著一定的優惠。
剛回到書店,還沒來得及把全部的優惠卷日期填完,就突然接到了自家兒子班主任的來電。
好在電話里班主任說明,兒子只是和同學發生了點小摩擦。
并沒有把事情鬧得太大。
書店的位置離學校很近,近到就算只是徒步前往也只需要花費個幾分鐘的時間。
掛斷電話后,劉長存立馬起身離開。
先是到了店外,抬手將卷簾門拉了下來。
鎖上后又提了提,確保紋絲不動后這才轉身準備離開。
剛要邁出的腳步一頓,視線的余光瞧見了右側的身影,待他看過去,發現寧夢瑤正無精打采的抱著掃把。
一動不動的位于花店門口,宛如丟了魂。
換做以往,在花店工作的寧夢瑤見到劉長存一早關閉了書店。
可能會先打個招呼,然后再好奇的多問幾句。
只是如今被煩心事纏身的她,就連僅剩的那點精氣神都徹底消失。
不就是自己老公疑似變心嗎?
至于受這么大的打擊?
劉長存對此感到不解,在他看來遇到這種情況,內耗自己或者進行反思沒有任何用處。
與其悶悶不樂,還不如該吃吃該喝喝,必要的時候直接一腳踹了對方更為妥當。
自己開心比什么都重要。
沒時間去管原地發呆的寧夢瑤,轉身離開的劉長存也沒有向對方主動搭話。
大步朝著學校方向疾步。
16中是小學與初中混合制的學校。
兩棟教學樓,南邊那棟是小學的,北邊那棟是初中部。
劉長存對16中非常熟悉,沒少因為自家兒子來學校的他,走在這條道上跟有肌肉記憶似的。
直到身處教師辦公室的門口。
一路趕來的劉長存才稍作喘息,抬手撥了撥自己的頭發,確保形象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差錯。
抬起手來,輕輕叩響木門。
“咚咚咚”的悶響傳出,不多時就聽到屋內的請進。
推門而入,辦公室內的涼爽撲面而來。
似乎是開了空調。
這讓在書店只能用風扇排熱的劉長存十分享受。
“你來啦。”
兒子的班主任率先發言。
開門的動靜讓辦公室內的老師聞言看去。
五個座位,三男兩女。
其余男老師見到劉長存的出現,只是瞥了一眼后繼續忙活自己手上的事情。
倒是另外兩名女老師瞧見到來的家長后,目光就一直聚焦在他的身上。
在場的劉松硯見到父親抵達,只露出鼻子嘴巴的他看不出任何表情。
而旁邊身高與他相仿,肌膚呈現小麥膚色的沈如枝則是微微愣神。
目光跟隨著步行來到跟前的成年男性,或許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長相這么優越的大叔。
“辛苦跑一趟,要不是你兒子什么都不愿說,我也不會請你過來。”
兒子的班主任看起來年齡與劉長存相仿。
長相普通,身材稍微有點發福。
這已經不是二人第一次打交道了,所以要比普通的老師和家長更為熟絡。
在如今這個社會風氣下,身為男生的劉松硯與身為女生的沈如枝發生沖突,這本就不是一件尋常小事。
上一代以及這一代的男性,從小就被灌輸著不能欺負女生的思想。
與女生發生沖突非但不光榮,反而有些丟人。
更何況劉松硯什么也不愿說,因此班主任也是沒有辦法,這才打電話請劉長存過來。
老師是個好老師,并沒有不分青紅皂白的給自家兒子認罪。
劉長存心里對班主任的評價悄悄上升了一個等級。
目光卻轉向自家兒子所在的方位。
瞧著他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的站姿……
“松硯,什么情況?”
“……”
“她先動手的。”
聽到父親的詢問,進到辦公室后一直都未說話的劉松硯這才開口。
在這個世上,除了父親沒人能讓劉松硯如此聽話。
聽到自家兒子的敘述,劉長存的視線緊接著轉到了一旁女生的身上。
“是他先恐嚇女同學在先!”
“有這事?”
沈如枝并沒有因為對方家長的到來而露怯,目不斜視的看著劉長存的同時,嘴里還描述起她當時看到的畫面。
劉長存保持著平靜面色,仔細聆聽著面前女孩的講述。
聽到自家兒子讓班里的學習委員明天多帶幾個人后,一直平靜的臉色終于繃不住了。
雖然很想護崽,但聽完沈如枝的描述,很明顯自家孩子的問題更大一點。
劉長存看向自家兒子,眼神復雜的朝他問道。
“你真說了這樣的話?”
“嗯。”
點頭應了一聲。
劉長存繃不住的嘴角也抽了一下。
“不過我后面的話還沒說,她就大喊著沖進來了。”
話鋒一轉,劉松硯又補充了一句。
這讓剛準備說些什么的劉長存停頓下來。
“你后面準備說什么?”
“周媛喜歡看小說,所以我想邀請她多帶些朋友去我們家書店看書。”
“……”
辦公室內本就安靜,可隨著劉松硯的發言結束,這份安靜又更上一層樓。
班主任露出意外之色,就連其余兩名男老師也在聽到這句話后抬起頭來注視。
女老師依舊盯著劉長存的臉。
而沈如枝則顯得格外驚訝。
一股暖流涌進心頭,在這一刻,身為父親的劉長存被眼前的兒子感動到了。
“呼……”
呼出一口氣來,劉長存努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
中午吃飯時他只是隨口問了兒子一句,在得到對方沒朋友的答復后也就沒繼續放在心上。
然而,眼前的少年卻一直都記得。
記得父親那隨便的一問。
這臭小子……
“你……真是這個意思?”
一旁的沈如枝問出了這句話。
她此刻臉上的表情同樣難以用言語形容。
畢竟在當時的她看來,明明就是眼前的劉松硯在恐嚇學習委員。
“那你……為什么當時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