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將軍,此舉萬萬不可啊!”
丁三炮臉色一變。
他這個伍長可是混了好久才當上的芝麻綠豆一點的小官,說什么也不能丟。
哪怕寧遠同樣戰死的幾率也很高,但丁三炮還是不愿意冒險。
“你是在忤逆本將軍的意思?”
蕭小將軍聞言臉色一變,一腳踢開丁三炮,抬腳踩在丁三炮的胸口,微微用力,壓的丁三炮說不出話來。
就在氣氛有幾分凝重之際,蕭小將軍沉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中有一些人能當上伍長、什長靠的不是什么沙場戰功,完全是兵油子兵痞混上去的!”
“本將軍沒興趣浪費時間把你們挨個找出來,但是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們尸位素餐!”
“你叫寧遠是吧?本將軍說的條件你可敢答應?”
蕭小將軍講目光移向寧遠。
寧遠也知道這個機會冒險,但眼下丁三炮步步緊逼,根本不給他慢慢積攢軍功的機會。
富貴險中求。
寧遠點頭道:“末將領命!”
“好!今天的事情就這么說定了!”
這位蕭小將軍不再理會丁三炮難看的臉色,轉身帶著自己的親兵們離開。
今天的事情對他來說只不過是碰巧遇到,隨手為之。
丁三炮站起身,眼神憤怒的看向寧遠。
這個寧大傻要是順從的被自己欺負不就沒這么多事了?
可即便他此時內心再恨,寧遠也已經是蕭小將軍點名的人,借給他一百個膽子暫時也不敢再當眾為難寧遠。
“寧大傻,咱們走著瞧,戰場不是那么好上的,草原左賢王的部隊更是精兵悍將,當心再也回不來了!”丁三炮陰惻惻道。
寧遠目不斜視,似是不在意道:“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還是操心一下萬一我真的活著回來了該怎么辦!”
現在丁三炮是伍長,對他動手是以下犯上。
可寧遠若真的成功回來了,那丁三炮就真的屁都不是了。
話音剛落,丁三炮臉色更加難看,一分一秒都不想繼續在寧遠面前多待,再聽他多說幾句,自己說不定得被氣死。
丁三炮冷哼一聲,掀開帳篷離開。
其他人見這里的熱鬧結束,也紛紛散去,寧遠的帳篷前重新恢復冷清的模樣。
丁三炮一走,帳篷里那點殘存的喜氣仿佛也被他帶走了,空氣驟然繃緊。
云初晴第一個撲上來,纖纖玉指抓住寧遠的胳膊,聲音里帶著壓不住的驚惶:“相公!你怎么能答應他!陣斬十名草原韃子?這分明是讓你去送死!”
她美眸圓睜,里面水光瀲滟。
旁邊的慕蘭和百里清寒雖未說話,但緊蹙的眉頭和凝重的神色也訴說著同樣的不安。
寧遠抬手,輕輕拍了拍云初晴的手背,觸感微涼。
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緊張,反而笑了笑,語氣輕松:“放心,我自有分寸,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他目光掃過三張風格各異卻同樣動人的臉龐,話鋒一轉,“比起這個,我更好奇,剛才那位蕭小將軍……你們可知道他的來歷?”
云初晴聞言,情緒稍定,略一思索便答道:“那位蕭小將軍名為蕭世玉,乃是大虞護國將軍府的世子,身份尊貴無比,只是不知為何會在這北疆前線。”
“護國將軍府的世子?”慕蘭掩口低呼。
百里清寒清冷的眸子里也掠過一絲詫異:“竟有這般身份。”
寧遠卻看著云初晴,眼中帶著探究:“初晴,你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連他的名諱出身都了若指掌。”
帳篷內安靜了一瞬。
云初晴眼睫微垂,沉默片刻,再抬起時,眼中多了一絲復雜的意味,那是一種強行壓抑的落寞和認命。她輕輕吸了口氣,聲音低了幾分:“事到如今,我也不瞞相公了。我本是大虞丞相云諫之女。”
寧遠眉梢微動。
只聽她繼續道,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原本……也算身份顯赫。可就在月前,丞相府被人搜出私藏龍袍、龍椅等僭越謀逆之物。陛下震怒,云家……頃刻覆滅。男丁皆充入死囚營,女眷則盡數貶為奴籍,發賣各處。”
她頓了頓,補充道,“我便是因此,才流落至此。”
寧遠聽得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他沒想到隨手一指,竟指回來一位前丞相的千金,還是頂著謀逆大罪的那種。
這背景……何止是深厚,簡直是燙手。
云初晴眼角余光小心地打量著他的神色,見他似乎只是驚訝并無懼色,才稍松了口氣,輕聲道:“相公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絕不會對外人提及,以免為相公招來禍端。”
寧遠定了定神,擺手道:“無妨,這點風浪我還經受得住。只是……”他苦笑一下,“沒想到我家娘子竟有這般來歷。”
經此一事,帳篷里的氣氛終究是冷了下去,先前那點若有若無的曖昧和喜慶被這突如其來的沉重身世沖擊得七零八落。
寧遠的視線在三張俏臉上緩緩掠過,云初晴的強作鎮定,百里清寒的慣常清冷,慕蘭異域風情。
他忽然嗤地一聲輕笑,打破了凝滯的空氣:“三位娘子,今日好歹是你我洞房花燭之夜,難道我們要一直站在這里,談論這些打打殺殺、抄家滅族的掃興事?”
云初晴被他這話說得先是一愣,隨即白皙的臉頰上飛快染上一抹緋紅,眼波流轉間,竟生出幾分媚意來,她軟軟挨近一步,吐氣如蘭:“相公說的是呢……**一刻值千金。那……相公今晚,想要我們姐妹誰先侍寢?”
她眼尾微挑,瞥向寧遠,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風情,“要不……便讓妾身先來?”
那姿態,撩人心魄。
然而,一旁的百里清寒卻冷不丁地開口,聲音一如她的人,清冽透徹,瞬間擊碎了那點剛剛醞釀起來的旖旎:“云初晴,你現在話說得這般好聽,如同貓爪撓心。可依我看,若相公真對你有所動作,你怕是立刻又要找出千百種借口推脫,最終也不過是讓人看得見,吃不著,徒惹心煩罷了。”
云初晴臉上的媚笑一僵,扭頭瞪向她,反唇相譏:“哼,說得好像你便從心底里接納了相公似的!你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百里清寒雙手環抱胸前,神色不變,冷冷道:“我確實未曾完全接納。但我至少實話實說,比你這種心口不一、只知撩撥卻不敢落到實處的人,總要強上幾分。”
兩人目光相接,隱隱有火花迸射。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怯怯地,卻又異常堅定地插了進來:“我……我愿意!”
是慕蘭。
云初晴和百里清寒同時詫異地轉頭看向她。
只見這位異族少女臉頰雖也紅得似火,眼神卻清澈而坦蕩,帶著草原兒女特有的直率,毫不避諱地看向寧遠,重復道:“相公,慕蘭今晚愿意侍寢。”
那眼神里的真誠和決心,明明白白地告訴眾人,她是真的從心底里認定了寧遠這個男人。
這直白的表態,反倒讓剛才爭鋒相對的云、百里二女一時啞然,神情都有些微妙。
被三雙美眸同時聚焦的寧遠,卻在這時搖了搖頭。他臉上帶著笑,眼神卻清醒得很:“你們的心意……嗯,尤其是慕蘭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
他語氣轉為認真,“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丁三炮那廝絕不會讓我輕松過關。今晚若……咳咳,若耗費太多精力,明日怕是真要誤事了。所以,今晚暫且作罷,大家都好好休息。”
慕蘭眼中的光彩肉眼可見地迅速黯淡下去,濃密的睫毛垂落,也難以蓋住滿滿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