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十多分鐘,待客廳的門再次被推開。
沈浩走進來,對著李學文說道:“李將軍,委座請您過去。”
“有勞。”李學文起身,整理了一下軍容,跟著沈浩走出待客廳,走向那間最高權力的核心辦公室。
越靠近那扇門,李學文的心反而越發平靜。
沈浩在厚重的木門前停下,輕輕叩門。
“進來。”
里面傳來那聲熟悉的嗓音。
沈浩推開門,側身讓開,李學文深吸一口氣,邁著標準的步伐走進辦公室。
進入辦公室,還沒來得及觀察辦公室內的裝飾呢,一道反射來的陽光突然晃了下眼,李學文下意識的瞇了瞇眼。
當看到坐在辦公桌后面,頭上冒著光的校長后,李學文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校長不愧是校長,腦門上時刻頂著大大的光環。
和校長談完話的周坲海,轉身離開和李學文擦身而過時,還給了李學文一個走著瞧的表情。
李學文腳步沒停,目光依舊直視前方,連眼角的余光都沒給周坲海,完全無視了他。
走到校長的辦公桌前,李學文當即立正,敬禮,聲音洪亮:“國民革命軍陸軍少將,李學文,奉召前來,向委座致敬。”
校長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并未立刻回應李學文,而是用那雙銳利的眼睛上下仔細地打量著他。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市聲和墻角座鐘的滴答聲。
幾秒鐘后,校長才緩緩開口:“學文啊,你自從軍校畢業以后,多少年沒見過你了,你比起當年在軍校學習期間,成熟了很多,也精干了很多。”
校長不愧是校長,僅僅就在多年前見過一面,說過兩句勉勵的話,估計早就忘了,這會還能說得如此情真意切。
對于校長拉攏人心的手段,李學文心里門清,當即便微微躬身,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表情,配合著對方演戲。
“委座日理萬機,還能記得學文這個軍校后輩,實在讓學文受寵若驚。”
“當年在軍校學習期間,曾有幸受到過委座當年在黃埔的訓導,學生一日不敢忘,正是靠著這份教誨,學生才能在戰場上僥幸取得些許微末之功,未曾辱沒黃埔聲威”
這話既捧了校長,又把自己的抗敵決心和校長教誨綁在一起,既顯真誠,又不失分寸。
校長對李學文的回答很是滿意,身體往椅子靠背上微微一靠,伸手點了點對面的椅子,示意李學文坐下。
李學文依言坐下,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雙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
校長的話鋒一轉,開口聊起了家常:“我記得...你是奉化溪口人,你祖父....是叫李德貴吧?早年在我家的鹽鋪里做過事,是個老實本分的人。”
語氣雖然平淡,但卻表明他不僅記得李學文,連他家的那點底細都查得清清楚楚。
在此刻點明,就是一種明確的籠絡信號。
李學文心頭一跳,知道這場表演的**來了,當即便戲精附體。
臉上瞬間堆滿了那種老家來了大人物般,混合著激動,榮耀,局促還有點手足無措的復雜表情。
腰板挺得筆直,聲音都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是是是,委座您記性真好,我爺爺就是李德貴,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天天念叨,說東家...”
說到這里,李學文停了一下,裝出一副猛的意識到自己失言的模樣,連忙改口道:“委座,學生失言,學生該死,是府上”
“府上待他恩重如山,他老人家一直感念不盡,學生也是一時激動,想起了祖父的囑咐,見到東...見到委座,要恪盡職守,不忘本分”
李學文的這番表演簡直是影帝附體,將一個因為見到‘舊主’后代的激動表現的淋漓盡致。
任誰見了,都要豎起大拇指,在心里說一句‘真特么臭不要臉,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校長這個人對于老鄉還是很看重信任的,并且還喜歡聽人表忠心,很吃李學文這套。
這番話搞得校長很受用,臉上甚至掛上了一副慈祥的笑容,輕輕揮了揮手開口說道:“誒,不必如此拘謹”
“私下場合,念及舊情,稱呼一句東家,也無不可嘛,這說明你李家,是念舊情的忠厚人家,很好”
這句話,等于是在非正式場合,默許了這層超越上下級,帶點東家跟伙計的關系。
李學文立刻順桿爬,立刻站起來,臉上依舊是那副激動又惶恐的樣子:“東家寬宏大量,學文必定竭盡所能,為東家分憂解難,萬死不辭”
對于稱呼校長東家這事,李學文心里沒有半點負擔,兩家原本就有這層關系,喊一個東家也不為過。
再說了,多少人上趕著想喊,都還沒這個機會呢。
也就是李學文有系統提供武器彈藥,對于國府的依賴沒那么強,要不然的話,臉都不要了,高低給校長磕一個。
校長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些,顯然對李學文這聲情真意切的東家極為受用。
“坐,坐,坐”
揮揮手,示意李學文重新坐下,語氣愈發和藹:“你能有這份心,很好,如今國家艱難,正需要你這樣忠勇雙全的年輕人為黨國效力”
“你的中央突擊隊,打得很好,要繼續保持,以后遇到什么難處,可以直接向侍從室發報,侍從室會轉程給我的”
李學文再次起身敬禮道:“謝東家信任”
這最后一句話,分量相當的重,直接給了李學文和他對話的權利。
這種對話的條件,一般都是集團軍司令這一級別,極少數嫡系才有的特權。
有了這個特權,就代表著,李學文從今以后,就是校長的嫡系馬仔了。
對于校長來說,自己跟李學文的關系在這放著呢,李學文就是他天然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在校長看來,李學文又能打,又夠忠心,妥妥的頭號馬仔種子選手。
也就是李學文資歷不夠,再加上升職太快,短期內無法繼續提拔,要不然高低也要再給提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