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的目光一直落在秦南爵身上。
和秦南生相比,秦南爵穩重如山,帶著上位者威嚴和篤定,不似秦南生那般灑脫,行為全憑本能和喜好。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荒謬感。
選擇?
她真的有選擇嗎?
從匹配結果出來的那一刻起,她似乎就成了一塊人人爭搶的肥肉,盡管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塊肉實在乏善可陳,甚至有些可笑。
“冷鷂長官,”她沒有直接回應秦南爵,而是看向匹配控制中心的首席匹配官,“我想確認一下,按照聯邦法律,在最終優化檢測結果出來之前,我是否仍享有基本的人身自由權?或者說,我現在已經是某個,或者某幾個人的所有物了?”
冷鷂沒料到陸晚在這種時候,還能冷靜地問出切中要害的問題,微微一怔,隨即答道:“當然不是,陸晚閣下,在最終確認并完成法定綁定程序前,您依舊是自由的個體,匹配中心的首要職責是確保您的安全,并協助您完成后續檢測,最終的選擇權,理論上仍在您手中。”
他強調了“理論上”三個字。
“理論上?”陸晚捕捉到了這個微妙的措辭。
“因為100%匹配度極為罕見,尤其還是多位……”冷鷂語氣略帶一絲無奈,“這意味著您對他們而言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出于聯邦利益和對SS級基因持有者的保護原則,議會和軍部可能會施加壓力,希望您盡快做出‘正確’的選擇。但至少在流程上,您的意愿需要被尊重,我們也會以您的最大利益為先。”
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陸晚在心里重復了一遍這個詞,感覺沉甸甸的。
她其實很清楚,對他們有幫助的是她的治愈能力,并非是D級基因,這一點已經在秦南生的身上證實過了。
她重新看向秦南爵,在原主的記憶中,這位聲名顯赫且最年輕的聯邦上將。他的眼神深邃,帶著一種慣于掌控全局的審視,比起秦南生那種幾乎要將她吞吃入腹的直接渴望,似乎又多了一層克制和算計。
“南爵閣下,”她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您承諾給我想要的一切。包括……如果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安靜離開的自由嗎?”
秦南爵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問。
他沉默一瞬,道:“你的存在本身,已經無法讓你‘安靜離開’,即使不是我秦家,也會有別人,你的存在對于聯邦的SS級基因持有者來說至關重要,留在秦家,我能給你最大限度的保護和尊重,遠比落在其他人手中要好。”
他沒有直接回答能或不能,而是陳述了一個冰冷的事實——她已無處可逃。
“呵。”旁邊的秦南生發出一聲嗤笑,伸手再次將陸晚圈進懷中,對著秦南爵齜牙,“老東西,別嚇唬我的小蜜桃,跟她說什么利益算計,她只需要跟著我就行了!”
話音落下,他低頭,用不知道何時冒出來的毛茸茸耳朵蹭了蹭陸晚的臉頰,語氣蠻橫又乖張,“跟我回家,我現在只想聞著你的味道,好好睡一覺,誰敢來搶,我就撕了誰!”
他野性的直白,沒有讓陸晚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絲奇異的坦誠和率真。
至少他對她的**是**裸,毫不掩飾的。
陸晚被秦南生蹭得有些癢,偏了偏頭。
就在這時,遠處天空傳來不同引擎的轟鳴聲,數道強烈的光束由遠及近,迅速籠罩了這片廢棄廣場。
又有懸浮車和飛行器正在快速接近!
冷鷂看向遠處的天空,戲謔道:“看來消息走漏得比想象中更快。”
秦南爵眉頭蹙起,上前一步:“陸晚閣下,不論您最終如何選擇,我給您的承諾,永遠保留,但我希望,秦家能在您的優先考慮范圍之內。”
秦南生則直接摟住陸晚就要往自己的飛行器方向帶:“小蜜桃,我們走!”
“恐怕不行。”一個溫潤如玉,卻帶著不容置疑氣勢的聲音通過擴音設備傳來。
一架印有皇室徽記的奢華白色懸浮車緩緩降落在不遠處,車門打開,一位身著精致禮服、金發藍眸的年輕雄性優雅步出,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他的目光掃過現場,最終落在陸晚身上。
“陸晚閣下受驚了,我是皇長子江逾白的侍官,殿下得知消息,非常擔心您的安危,特派我來迎接您前往皇宮暫避,殿下認為,在眼下這種情況,皇室將會全心全意保障您的安全。”
皇室也插手了!
然而,這還沒完。
幾乎同時,另一側傳來冷靜清晰的通報:“商閥周家,奉命迎接陸晚閣下。”
“重工林家代表,請陸晚閣下移步。”
“機密科研六所,替沈院士邀請陸晚小姐前往中央科學院。”
……
短短幾分鐘內,廢棄的貨運廣場竟成了聯邦幾大頂尖勢力的臨時匯聚點!
各方人馬相互對峙,氣氛緊張得幾乎要凝結出水來。
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個——被秦南生死死摟在懷里,D級基因持有者,被評定為沒有生育能力的廢雌,陸晚。
冷鷂看著這陣仗,額頭沁出細汗。
這場面,已經完全超出了匹配中心的控制范圍。
今晚不論陸晚如何選擇,聯邦的水都會因為她的出現,徹底動蕩起來。
陸晚感受著四周投來的或熾熱,或審視,或勢在必得的視線,
忽然輕輕笑了一聲。
這笑聲在落針可聞的緊張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抬起手,輕輕拍了拍秦南生緊繃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她微微向前一步,卻依舊沒有離開秦南生圈起的領地。
她平靜地掃過在場每一位,聲音清晰地響起:
“感謝各位的‘厚愛’。
但我想,關于我的歸屬問題,或許不該在這廢棄廣場上,像爭奪一件貨物一樣被決定,冷鷂長官。”她轉向匹配中心的首席官,“按照流程,我現在最應該去的地方,是匹配中心,進行您所說的‘最終優化檢測’,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