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動遙控器,PPT上出現了一個被重點標注出來的后臺區域劃分圖。
“我建議,在首映禮后臺核心區,將原本給導演使用的最大那間休息室臨時改造,設立一個最高級別的安全休息區...
這個安全區,需要滿足幾個條件:第一,物理隔離,預留唯一的安全進出口。
第二,獨立供電和獨立的內循環空氣系統,防止被人從外部切斷能源或投放有害物質。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部署一套獨立的、大功率的全頻段信號屏蔽和監測系統,確保在這個安全區內,任何未經授權的無線信號都無法進出,同時能監測并定位任何試圖窺探的異常信號源?!?/p>
林淵的建議,簡直像是為秦箏量身定做的一樣,解決了她所有的焦慮和擔憂。
物理上的隔離,加上信號上的絕對掌控,幾乎在這個喧囂的會場核心構建了一個完整的安全壁壘。
“好!就按你說的辦!”秦箏當場拍板,聲音斬釘截鐵。
“王主管,你們全力配合林淵先生完成這個安全區的改造和系統搭建!所有需要的預算、設備、人員...
我們公司全額承擔,必須最高標準,最快速度完成!今天下班前,我就要看到初步方案和預算表!”
王主管如蒙大赦,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有這么一個猛人頂在前面,他的壓力瞬間小了很多,連忙點頭如搗蒜:
“沒問題!秦總放心!林先生,我們一定全力配合!您需要什么,直接跟我的人說!”
會議結束,眾人散去。蘇沐走在林淵身邊,看著他那張總是帶著開朗笑容的側臉,由衷地贊嘆:
“林淵,這次真是多虧有你了!你可真是我們的定心丸。有了你這套方案,箏姐晚上總算能睡個踏實覺了?!?/p>
林淵還是那副陽光開朗、甚至有點話癆的大男孩樣子,他笑著擺擺手,開玩笑道:
“你這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拿錢辦事,替老板分憂嘛!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再說了,我得保證我們大明星的舞臺是絕對安全的,不然我這份工作可就真要砸啦!”
......
與此同時。
省廳最高級別專案組的會議室里,氣氛壓抑。
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只在縫隙間透進一絲微光,將空氣中浮動的塵埃照得一清二楚。
橢圓形的長桌周圍坐滿了人,個個表情凝重。
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但沒人有心思去清理。
坐在主位上的王廳長,兩鬢已經斑白,眉宇間帶著深深的疲憊和更深的決斷。
他用手指關節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響,這是會議室內除了呼吸聲外唯一的噪音。
“情況,相信大家都已經清楚了?!?/p>
王廳長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他環視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刑偵、技偵、網安、行動隊的精英。
“繼‘魔術師’之后,通緝榜上排名前列的‘教授’和‘小丑’,在短時間內相繼現身我們市。而且,他們所有的行動,都和一個叫陳言的演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p>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看到的是同樣沉重的表情。
“這對我們市的治安來說,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戰,是對我們警方能力的公然挑釁!”
王廳長話鋒一轉,語氣沉了下來,敲擊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來。
“但,這也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根據情報,《熾火要案》的首映禮,就在兩天后...
這是一個萬眾矚目的舞臺,陳言必然會出席。我們有理由相信,那兩個無法無天的瘋子,也絕對不會錯過這場他們自編自導的好戲。”
“所以,這次會議的目的只有一個。”王廳長加重了語氣,身體微微前傾。
“做好萬全準備,把這場首映禮,變成我們的主場,把這群藏在陰溝里還敢冒頭的老鼠,一網打盡!”
話音剛落,趙鐵軍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王廳,我建議,采取口袋戰術!”趙鐵軍站起身,走到巨大的電子屏幕前,調出了首映禮會場的立體結構圖。
“外圍基礎安保,仍然交給主辦方和他們的安保公司負責,我們只提供遠程技術支持和情報支持...
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制造一切正常的假象,麻痹他們,引蛇出洞。而在內部,”
“我們抽調全局最精銳的便衣力量,化裝成工作人員、記者、保安、甚至是粉絲,滲透進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尤其是后臺、通道、制高點這些關鍵位置!把整個會場,從里到外,變成一個水泄不通的鐵桶!只要他們敢露面,就立刻收網,讓他們插翅難飛!”
趙鐵軍對自己的計劃充滿了自信,簡單直接,得到了不少行動派骨干的點頭贊同。
這種全方位的壓制,給人的安全感是實實在在的。
然而,坐在角落里的林舒雅卻輕輕搖了搖頭。
她今天穿著一身干練的灰色便裝,長發利落地扎成了馬尾,顯得比平時更多了幾分英氣和冷靜。
作為犯罪心理顧問,她看待問題的角度,總是和趙鐵軍這樣的行動派截然不同。
“趙隊,我理解你的部署,這個‘口袋’從物理層面看,扎得很結實,很嚴密。”
林舒雅的聲音清冷而平靜,在略顯嘈雜的會議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但,我們的對手不是普通的悍匪,不能用常規的思維去套用。‘教授’姜風,曾經是我們的犯罪學顧問....
他極其熟悉我們的辦案流程和戰術思維,他擅長的是心理布局,是利用人心和規則漏洞....
而那個新出現的‘小丑’,根據現有極其有限的資料分析,他更像一個制造暴亂的瘋子,他享受的是犯罪的過程,是戲劇性的張力,是制造混亂本身帶來的快感。”
她站起身,走到屏幕的另一側,目光落在那些代表著無數觀眾的密集光點上。
“如果我們只是布下一個純強調絕對控制的物理陷阱,很可能會被他們輕易識破,甚至不屑一顧...
更糟糕的是,他們甚至會反過來,把我們的‘口袋’,當成他們劇本里的一部分來利用,讓我們的警察,成為他們表演的群眾演員,襯托他們才華的背景板...
他們追求的,可能根本就不是接近陳言,而是在這個盛大的舞臺上,完成一次對我們警方的公開嘲弄?!?/p>
林舒雅的視線轉向主位上的王廳長:“面對這樣的對手,我們不能只把自己當成只想著張網以待的獵人...
必要的時候,我們也要學會當一個能看穿劇本的觀眾,甚至是......一個能臨時改寫劇本、把舞臺掀掉的導演。我們需要的是心理上的對抗和預判,而不僅僅是人力火力的堆砌。”
會議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趙鐵軍緊鎖著眉頭,嘴唇抿成一條線,顯然對林舒雅這種聽起來有些“玄乎”的理論不太感冒,但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不無道理。
對付非常之人,或許真的需要非常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