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精心布置的、模擬雨后深夜的潮濕小巷。
昏黃的路燈下,水洼反射著詭異的光。
陳言的角色,就是要在這里,將他的下一個“作品”拖入黑暗。
與他對戲的是一位年輕的女演員,扮演一個晚歸的白領。
“ACtiOn!”
導演一聲令下。
就在這一瞬間,奇妙的化學反應發生了。
站在鏡頭前的陳言,仿佛被抽走了靈魂,又被注入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原本略顯拘謹的站姿變得松弛而危險,像是蟄伏在暗處的獵豹。
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屬于“陳言”的羞澀和緊張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陰鷙與漠然。
他沒有立刻行動,只是站在巷口,手里慢條斯理地戴著一副白色的手套。
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整個片場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他的動作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帶著一種病態的儀式感。
每一根手指的伸展,每一次手套邊緣的撫平,都像是在進行一場神圣而邪惡的典禮。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那微笑里沒有半分溫度,只有對即將到來的殺戮的、極致的享受與期待。
監視器后的副導演王濤,手里的對講機差點沒拿穩。
他的內心在瘋狂咆哮:“我靠!來了來了!就是這個味兒!我聽說的只是他把人嚇哭,沒聽說他能直接把人送走啊....
這小子平時看著文質彬彬、挺害羞的,怎么一開機感覺自己像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從頭到腳每一根汗毛都在發出警告。
“導演......救命......”和陳言對戲的女演員想求救,但喉嚨里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在心里哀嚎,“他的眼神像刀子,我感覺他真的想剖開我看看里面的構造!”
周圍的工作人員,剛才還在竊竊私語,此刻全都噤若寒蟬。
“嘶......這哥們兒哪兒找來的?太瘆人了。”
“你看他那個笑,我雞皮疙瘩掉一地,空調是不是開太低了?”
“別說話,我感覺他能聽見......”
陳言戴好了手套,邁步向女演員走去。
他的步伐很輕,落地無聲,卻像死神的腳步,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臟上。
女演員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她忘了臺詞,發出一聲短促的、發自肺腑的尖叫,轉身就想跑。
但一切都晚了。
陳言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精準地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環住了她的腰。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充滿了捕食者般的精準與高效。
他貼在女演員的耳邊,用一種近乎情人囈語般的、充滿磁性的氣音,說出了那句屬于“雨夜屠夫”的臺詞:
“別怕...頭暈是正常的......很快...你就會成為永恒的藝術品。”
那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女演員渾身劇烈地顫抖著,眼淚奪眶而出。
這不是演的,這是真的怕。
她甚至能聞到陳言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混雜著雨水和殺意的冰冷氣息。
“卡!”
導演終于喊了停。
女演員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助理連忙沖上去扶她,一邊拍背一邊安慰。
整個片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陳言。
而陳言,在導演喊“卡”的瞬間,身上的那股邪氣便如潮水般退去。
他有些歉意地撓了撓頭,變回了那個靦腆的大男孩,對著癱坐在地的女演員連連鞠躬:“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我太用力了?我沒控制好,實在不好意思。”
這......這判若兩人的反差,讓眾人看得更加心驚膽戰。
“好!太好了!”導演激動地站了起來,滿臉通紅,“這條過了!完美!”
導演王濤的激動,像一團火,瞬間點燃了整個冰冷的片場。
他三步并作兩步從監視器后沖出來,臉上因興奮而漲得通紅,一把抓住陳言的肩膀,力氣大得讓陳言都感覺到了疼。
“天才!這他媽才叫天才!”王濤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他根本沒去看那個還癱在地上的女演員,雙眼放光地盯著陳言,仿佛在看一塊稀世珍寶,“這才是殺手!這才是藝術!這才是我們這部劇想要的東西!”
他轉過頭,對著不遠處聞聲趕來的編劇吼道:“老李!劇本,劇本得改!必須改!”
編劇是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聞言一臉為難:“王導,這......這都拍了一半了,大框架都定了,怎么改啊?”
“怎么改?”王濤一瞪眼,指著陳言,“看到沒有?我們挖到寶了!就他這個表演,你忍心讓他當個只有兩場戲的工具人?那是犯罪!是對藝術的褻瀆!”
他不由分說地拉著陳言和編劇到了一邊,態度強硬地宣布:“連夜開會!必須給‘雨夜屠夫’加戲!我要把他從一個單元兇手,提升為貫穿全劇的幕后暗線!他得是男主角的宿敵,是最終BOSS的心魔!”
說完,他又把目光轉向陳-言,那灼熱的眼神已經從剛才的驚艷,變成了徹底的欣賞和探究。
“陳言,是吧?”王濤的語氣緩和下來,“你跟我說說,你是怎么理解‘雨夜屠夫’這個角色的?不,別說劇本上的,就說你自己想的。”
陳言心里一動。
他知道,這是機會。
是系統給的機會,也是他自己人生的機會。
他腦中飛速運轉,【犯罪側寫】技能帶來的海量知識和邏輯鏈條瞬間被激活。
他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龍套,而是暫時化身成了一位資深的犯罪心理分析師。
“王導,我覺得‘雨夜屠夫’的核心,不是殺戮,是‘填補’。”陳言斟酌著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導演和編劇耳中。
“他童年一定有某種缺失,比如來自母親的關愛。所以他選擇的受害者,都是和他母親有相似特征的女性...
他不是在殺人,他是在用一種極端扭曲的方式,重塑他童年記憶里那個‘完美’的母親形象,然后通過毀滅她,來填補自己內心的那個空洞。”
“還有雨夜,雨夜對他而言是一種‘圣禮’。雨聲可以隔絕外界的噪音,也隔絕他內心的良知,讓他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戴手套的動作那么一絲不茍,不是因為怕留下指紋,而是一種儀式感。他在告訴自己,當手套戴上,他就不再是那個懦弱的教師,而是替天行道的‘藝術家’......”
陳言結合著系統技能的分析,侃侃而談。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雨夜屠夫”這個角色的靈魂,將其病態的心理、扭曲的邏輯、深層的動機,**裸地展現在導演和編劇面前。
王濤和編劇聽得目瞪口呆,后背陣陣發涼。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一個念頭:這小子......是怪物嗎?
他怎么會懂這么多?
這哪里是對角色的理解,這簡直就是兇手本人的自白書!
王濤猛地一拍大腿,徹底下定了決心:“就這么辦!老李,聽到了嗎?按照陳言說的這個思路,給我改!今天晚上就是熬通宵,也得把新劇本給我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