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親自端著一碗鹽糖水,來到初禾身前,張初禾小口小口的喝了半碗,然后才抬起頭看向秦懷道。
“秦叔叔,你要這么說,明天我可就去找秦爺爺告狀了!”
秦懷道連忙朝小姑娘拱手:“別別,叔叔錯了!”
張初禾冷“哼”一聲,有點嫌大花喂的有些不太舒服,自己拿過碗一飲而盡。
然后張初禾邁著四方步,在十幾個漢子面前轉了一圈,每到一個漢子身前,便在對方的肩膀上拍兩下,笑著說道:“不錯,不錯!”
張懷安看的有些想笑,小孩子總是喜歡模仿大人但某些行為,但讓張懷安意外的是,那些漢子沒有一個嘲笑張初禾人小鬼大。
而且全部面帶笑意的看著張初禾,并不覺得小姑娘這樣對他們是一種羞辱。
因為他們家主的四歲女兒,跟著他們從藍田跑到了長安城,整整五十多里的路,自己等人已經覺得自己快死了,而人家還有力氣來“視察”自己等人。
等到張初禾來到薛禮面前,張初禾看著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喝水的薛禮,豎起一個大拇指道:“大個子,你很好!很厲害,除了爹爹和我,你是最厲害的!”
薛仁貴有些疲憊的沖張初禾笑了笑,其實跑步對他來說不算什么,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天氣太熱了。
張初禾伸手把剛剛被張懷安拉起來,卻又自己重新躺下的牧羊拎了起來。
張初禾小臉上面露鄙夷之色:“虧你還是高手呢,你比薛禮差遠了,跟那群沒練過武的有什么區別?”
在這么多人圍觀下被張初禾拎在手中,牧羊臉色漲紅道:“你先松手!”
他被張初禾拎著腰帶,但張初禾才一米多點的身高,導致他現在只有四肢著地,像是要在地上爬。
馬周和大花讓仆人把牛車牽出來,然后馬周把每個人都扶上牛車,他清楚,老爺雖然規定的是讓他們跑到家中,但既然讓他們在這里等著,那便是跑到城門處便算是通過了考驗。
這些人以后都會是老爺的親兵,不管他們以前的身份如何,但從此刻起,這些人的地位哪怕與他這個管家也絲毫不弱,起碼除了張懷安,襄城,還有公子與小娘子之外,其他人是沒權利調動這些人的。
張懷安與秦懷道告辭后,便牽著小白隨著牛車開始緩緩往家中走去,他需要一直觀察著這群漢子的狀態,防止有人突然休克。
想起這個,張懷安就有些想念老孫了,沒老孫在,就自己這個半吊子醫術,他心里其實還是有些發虛的。
不過唐朝人的身體素質好像有些出乎意料的好,張懷安很快就發現十六人在兩輛牛車上,東倒西歪的睡了過去,甚至還有鼾聲傳來。
馬周來到張懷安身邊,小聲道:“老爺,宮里來人了,上午就來了,結果咱家只有黑牛在家看門,不過對方也沒離開,而是一直在家里等著,中午還跟黑牛一起吃的飯。”
張懷安倒是不算意外,應該是李二派來的學習火藥和炒鋼法的人,他詢問道:“夫人沒說來的是誰?工部的官員嗎?”
馬周搖了搖頭,然后再次壓低聲音:“不是工部的官員,看起來應該是內侍。”
張懷安點了點頭,瞬間就明白了,李二這是不放心把火藥這種技術交給工部,而是派了家奴過來。
看來當皇帝的家伙應該都有疑心病,而且李二的疑心病也不輕,而來的這家伙看樣子學會之前是不準備離開張家了。
不過今天反正已經晚了,張懷安也不著急,李二著急那是李二的事情,跟他張懷安又沒關系。
張懷安走到前面那輛牛車旁邊,看著半死不活靠在薛禮背上的牧羊說道:“你也別怪初禾說你,你看看你說起來也是高手,人家薛禮都緩過來,你還半死不活的!”
薛禮嘿嘿笑了兩聲,沒有接話。
“老爺您有什么話就吩咐吧,我感覺我快死了!”
“晚上回去后,你跟薛禮把所有人身上的肌肉都給揉個遍,特別是腿上的,包括你倆自己,否則明天誰都下不了床。
大花已經準備好了飯,回去之后能吃就吃點,吃不了就睡覺,不過屋里多備些水,讓他們晚上喝。”
牧羊感受著自己剛剛還輕飄飄的雙腿現在已經開始酸疼,雖然不知道為何要這樣做,但老爺交代的自己照做就是了。
張懷安跟著牛車進了家中,剛進門張懷安就愣住了,他家前院中站著一個面白無須的年輕人,身上穿著一件青衣,手中捧著一個大碗,正在往嘴里扒飯,看樣子吃的很香。
年輕人可能也沒想到忽然回來了這么多人,手還保持著往嘴里扒飯的動作,整個人卻是僵在了原地。
不過年輕人心態倒是不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連忙把手中的碗筷放在地上,轉身時嘴里的飯菜已經咽了下去,順勢用袖子在嘴上抹了一把,抹去了嘴上的油漬。
然后年輕人快步來到張懷安面前,彎腰拱手道:“小人吳仁謙,在內府任職,見過張爵爺。”
這家伙如果不是沒有連胡茬都沒有,張懷安壓根不會認為這家伙是個太監,這一身青衣彎腰拱手的氣度,可比馬周更像讀書人。
馬周那家伙到現在還穿著他那露腳趾的破布鞋呢。
張懷安點了點頭,沒有回禮的意思,這家伙也不是張阿難,人家以前是將軍,爵位是汶江縣開國縣侯,比他張懷安的爵位還高了一級,所以張懷安可以對張阿難行禮。
但面前這家伙哪怕是李二很信任的宦官,但還不配張懷安給他回禮。
“你就是陛下派來學習‘炸彈’和炒鋼法的人?”
吳仁謙笑著點頭:“回爵爺的話,確實是在下,小人不知今日爵爺去了封地,所以在府中等了一天,中午就啃了半拉鍋盔,腹中實在饑餓。
剛剛拜見公主時,聞到府中飯菜香味,在公主面前失了禮數,公主體恤小人,便讓下人給小的盛了一碗充饑,在爵爺面前失了禮數,還請爵爺莫怪。”
張懷安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