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安停下啃骨頭的動作:“您二位就別操心了,也就是他們年紀(jì)小,我才這么溫和,那群大的他們不舍得給我教,怕給教壞了,要是那群家伙過來,我就直接在書院里實行軍法了!”
陸德明搖頭:“太激進(jìn)了,教學(xué)該講究一個循序漸進(jìn),不能這樣直接一上來就玩狠的,你問問李泰,他是一頓飯吃這么胖的嗎?萬一哪個學(xué)生真害怕了,半夜跑了,我看你怎么辦!”
張懷安嗤笑:“我那些親兵也快回來了,就這群小子,要是能從他們手里跑了,我直接親自給他背回家!
您二位都是教知識的,當(dāng)然也從千字文開始教,但小子主要是教他們?nèi)绾卧谶@個世界上立足,長知識哪有長記性快……”
“啪!”
張懷安后腦勺挨了一巴掌:“他娘的誰啊,不想……”
“呦,孫道長,您怎么來了,來來來,快坐快坐,好幾天沒見您了,還怪想的慌,這我才剛啃了一塊,還熱乎著呢!您快啃兩口!”
老孫瞪著眼,對李綱和陸德明微微頷首,壓根不搭話,直接轉(zhuǎn)身去了學(xué)生們那邊,開始給先吃完飯的學(xué)生們包扎傷口。
張懷安見老頭離開了,長出了一口氣,剛重新坐下來,拿起骨頭一邊啃一邊看向倆老頭:“我剛說到哪里了?”
“說長記性……”
“哦對,長記性,我跟您二位說,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他們不光今天要砍樹,明天還要接著給這些匠人幫忙,您二位別以為我說讓他們蓋房子是開玩笑!
雖然不會讓他們自己蓋,但干活的事絕對誰也跑不了!不會蓋就給我搬磚!搬不動就給去我……”
“嗷!”
一聲驚天動地的嚎聲響徹整個營地,張懷安都被嚇了一哆嗦,手里的骨頭都掉在了桌子上,捧著一碗粥正在喝的李綱,直接手一哆嗦,半碗粥直接扣到了衣服下擺上,所幸冬天,粥已經(jīng)不熱了,不然老李綱八十多歲還要落個晚節(jié)不保的下場!
張懷安轉(zhuǎn)頭看向聲音來處,只見程處亮一蹦三尺高!是真的三尺高!
程處亮抱著手正在那鬼哭狼嚎呢,北風(fēng)裹挾著一股酒精特有的味道飄進(jìn)了張懷安的鼻子中,張懷安一哆嗦,瞬間就明白了。
一邊往那邊跑,一邊喊大花:“大花!端溫水!”
“哦哦!”
大花趕緊倒了一些溫水,端著就往那邊跑去,張懷安抓住亂蹦亂嚎的程處亮,把他抱著的右手摁進(jìn)大花端來的溫水里,張懷安感受著手上這家伙掙扎的力氣,一般人還真的摁不住這家伙。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程處亮,不知道這家伙咋了,好像是孫道長給他處理傷口來著,然后這家伙就瘋了。
襄城帶著云柚也提著裙擺跑了過來,不知所措的看著被夫君抓住的程處亮。
感受著懷中的程處亮漸漸安靜下來,張懷安緩緩松開了手,然而還沒等他說話呢,程處亮把手從盆里伸了出來,“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抱著張懷安的大腿就開始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后好好上學(xué),你放過我吧!你讓我回家吧,我讓我大哥來給你當(dāng)學(xué)生,他個子大,扛造,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再也不調(diào)皮了,不行我把我阿爺給你弄來上學(xué),我娘也能來!我還有好多表弟!哥,我真知道錯了!”
這家伙已經(jīng)開始口不擇言了,張懷安有些尷尬,他把程處亮從地上提溜起來,從懷里掏出一個手帕,先把自己衣服下擺上的鼻涕眼淚擦了擦,然后才幫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
“那啥,處亮啊,這事吧,不管你信不信,他其實是個誤會,而且這事也不是我干的啊,我在那好好的吃著飯呢!”
張懷安眼睛瞥了瞥老孫,見他還端著一個碗,愣愣的站在原地呢,估計也是被程處亮的動靜給驚到了,現(xiàn)在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
張懷安又看向其他學(xué)生的反應(yīng),他們見張懷安看過來,以為張懷安要給自己上刑了,李崇晦撒丫子就往長安的方向跑,李佑和李愔直接被嚇哭了。
能讓程處亮疼瘋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可不就是上刑嗎!不,上刑都沒這么厲害!
場面頓時就失控了,張懷安嘆氣,大吼道:“都他娘的閉嘴!張初禾,去把李崇晦給我抓回來!都給我繼續(xù)吃飯!”
襄城走過去安慰兩個大哭的弟弟。
此刻李綱兩人也走了過來,他們倒是比較平靜,如果不看李綱衣袍下擺那一大片的濕痕的話。
張懷安拎著程處亮:“那什么,孫道長,您老跟我來一下,李先生,陸先生,您倆位也來!”
走到了遠(yuǎn)離那群學(xué)生的位置,張懷安心中竊喜,終于有機(jī)會損老孫了,讓你囂張!讓你打我!讓你心疼人!闖禍了吧!
程處亮被他按在一個矮凳上。
“手伸出來!”
程處亮非常不情愿,兩只手縮在袖子里,但這并沒有什么用,張懷安連不服的牛都招,別說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了!
他抓著程處亮的手,對孫思邈說道:“道長,您的新放大鏡帶了嗎?”
老孫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木盒,拿出一個精致的放大鏡放在眼前,與上次竹子的外框不同,這次的是讓銅匠鑲嵌而成的,而且氣泡也只有兩三個。
“人身上的所有皮膚都有紋路,您看他的傷口,水泡破了之后,里面的皮膚是不是也有紋路?”
老孫拿著放大鏡湊近看了看,然后點了點頭。
“破掉的那一層叫表皮層,里面的那一層叫真皮層,我之前跟您講過,感染是由一種我們看不到的細(xì)菌引起的,我們的皮膚可以抵御這種細(xì)菌,這個真皮層其實也有這種功效。
而且現(xiàn)在是還算是冬天,細(xì)菌并沒有夏天那么活躍,所以這種傷是不用酒精清洗的,用清水清理掉傷口上的灰塵,然后包扎起來,保持干燥就可以,大概率是不會出現(xiàn)感染的。
酒精這玩意不適合這種傷口,刺激性太大,反而不利于傷口愈合,弊大于利。
回頭我教您弄點溫和一些的,最好的其實是用大蒜來制作一種叫大蒜素的玩意,如果條件不允許,柳枝水其實也可以,只是效果沒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