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位老人面前,張懷安原本準備的詭辯之術,被他忘的干干凈凈,面對這位大唐第一人瑞,張懷安覺得除了穿越的事情不能說,其他的老頭想知道什么自己都會老實交代。
“是小子教子無方,疏忽了對小女的教導,這才有對孔圣人不敬的事情發生,還望老祖宗念在小女年幼,不通世事,莫要怪罪!”
老頭臉上的笑容依舊。
“誒,你又沒見過孔圣人,怎知孔圣人真實意思是什么?我祖先都沒留下具體的手稿,你女兒的解釋我聽了,老夫倒是覺得有幾分見解。
對于知識本就該有自己的見解,若是大家都只研習前人留下的知識,我們的思想如何進步?”
張懷安后退兩步,拱手彎腰道:“小子謹遵老祖宗教誨,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才是對學問的正確態度。”
“咦,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此語甚妙,對待學問就該如此。”
張懷安心中竊喜,老頭這話一出,便算是替自己女兒出頭了,哪怕是孔家也不會追究自己女兒曲解《論語》的過錯。
而不遠處的孔穎達則是臉色有些難看,卻也只能輕嘆一聲。
等到襄城的儀仗被家里仆人擺了出來,張懷安看了看四周,有些為難,本該有步輦抬老頭直接進府的,可張家沒那種高大上的玩意。
老頭也看到了張懷安那為難的表情,笑道:“無妨,老夫還有行走的力氣,你把老夫扶下牛車便是。”
張懷安想了想,忽然動手解開了拉車的繩子。
顏之推好奇的看著張懷安的動作,詢問道:“你小子解車干嘛?”
張懷安解開拉車的繩子,呲著白牙對老頭嘿嘿一笑:“老祖宗您坐穩扶好,小子扛您進門!”
張懷安在一眾老頭震驚的目光中,雙臂抓住車轅,牛車被緩緩被舉了起來,張懷安緩緩抓住車轅,雙手交替著往后挪動,直到把牛車扛到了背上,然后扛著牛車向府內走去。
一群老頭張大嘴巴跟在牛車后邊進了府門,張懷安把牛車扛到了月亮門前,把老頭從牛車里面攙扶出來。
顏之推用干枯的手掌拍了拍張懷安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小子,這么大的力氣,我之前聽思魯與玄齡談起過你,說你小子力能舉鼎,堪比古之項羽,今日一見,確實不假!”
“匹夫之勇,算不得什么,讓老祖宗見笑了!”
顏之推拒絕了張懷安想到把他背進正廳的動作:“老夫還能行走,就不用你背了,剛剛你背老夫過府門,禮儀足夠了。
老夫相信此舉定能記載在史書之上,老夫也算是沾了你的光,再在史書之上留下重重一筆。”
張懷安心中也是一喜,男人誰還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出現在史書之上,不過聽說李二的起居注都是顏家人寫的,老頭子開口了,那他孫子敢不往史書上寫嗎?
張懷安攙扶著顏之推到了正廳門口,把老頭交給身后跟著的顏思魯攙扶著,自己來到襄城身側,眾人一齊下拜。
“恭迎老祖宗!”
老頭被兒子攙扶著,來到襄城面前,笑到:“你于武德年間被齊王李元吉所害,老夫聽聞齊王暴虐,不曾想竟對小輩出手。
你得懷安所救,幸免于難,以身相許,自古便有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故事,老夫年輕時也曾幻想過此事,卻是無此良緣。
懷安不知你是公主,卻愿意以奇功重新向陛下求娶你為妻,此事雖不合禮儀,但當為一件美談。”
襄城激動的渾身顫抖,眼淚奪眶而出,張懷安夫妻兩人起身,對顏之推三拜。
“謝老祖宗!”
張懷安清楚只要老頭開了口,以后大唐士林中,便沒有人敢再拿此事攻擊張懷安,若是再有人說他與公主私相授受,那便是先得罪死了顏之推。
換句話說,顏之推的話在大唐士林中,比李二的圣旨還好使。
不過李二也不是沒得到好處,老頭子說齊王暴虐,那以后就不會有人拿李二殺了弟弟的事情攻擊他。
等到李二得到消息,恐怕會可惜為何老頭子不把息王給加上,那樣他李二最大的污點就沒了。
張懷安是真羨慕啊,自己一定要努力活到顏之推這個年紀,到時候看誰不順眼就罵誰。
“好了,起來吧,老頭子還能活兩年,不喜歡被人跪來跪去的。”
張懷安重新從顏思魯手中接過老頭子,把老頭子攙扶進正廳,襄城拿過一個軟墊,讓老頭坐在主位之上。
老頭子新奇的觀察著,張家正廳里面擺放的椅子,老頭子摸了摸椅子把手,舒服的靠在軟墊之上,發出一聲呻吟。
“嗯,不錯,思魯,待會走的時候把老夫屁股下面的這東西帶回家。”
“是,父親!”
“思魯啊,你給懷安介紹一下這群小子,老夫有些乏了,瞇一會,等小丫頭回來再叫醒我。”
老頭子說完就躺在椅子上,閉上了雙眼,片刻后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張懷安沖眾人一眾老頭拱手道:“諸位先生請坐,小子怠慢了諸位長輩,還請恕罪!”
待眾人自行坐下后,顏思魯一個個的為他介紹,張懷安便一個個的抱拳致歉。
孔穎達,李綱,姚思廉,陸德明,馬嘉運,加上顏思魯,這就是今日原本來張家興師問罪的全部人馬。
孔穎達的臉上還帶著些不滿,冷哼道:“小子,既然老祖宗開口了,那《論語》一事便揭過去了,今日老夫等人前來還有一事。”
“先生請說,小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德明一臉好奇道:“《三字經》《弟子規》《百家姓》到底是何人所著,你莫要誆騙老夫等人說是你寫的!”
李綱捻須,輕飄飄的說道:“對,沒錯,你若敢說是你寫的,老夫等人便當場撞死在你家客廳之中!”
張懷安一臉無奈的對眾人說道:“犬子不是已經告訴陸先生了嗎?這幾篇文章確實是小子腦子清醒后,出現在小子腦海中的,而且還有其他很多知識。
而且現在這么多年小子都已經忘了許多,這種事情小子也不敢貪天之功,不敢胡說。”
孔穎達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冷哼道:“老夫就說,若是你一個毛頭小子能寫出這種著作,老夫等人就可以出門找棵歪脖子樹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