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若眼睛都急紅了,雖然她的眼睛本來就紅。兩個小徒弟還那么小,他們得有多害怕啊。尤其是小石頭,親眼看到自己的阿爹被魔修操控殺死了阿娘,何其殘忍!
玉清若只要一想到這些,內心就像被無數只爪子撓著,又急又氣。她覺得胸口像是被塞進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這火焰來勢洶洶,卻找不到宣泄的出口。那團火在胸口不斷地積聚熱量,溫度越來越高,隨后開始緩緩地向全身蔓延開來。就像是無數條熾熱的小蛇,在身體里四處游走,所到之處,每一個細胞都被那滾燙的火焰灼燒著。她只感覺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個巨大的火爐之中,燥熱難耐,“好熱,好熱啊。”她在心中吶喊著,仿佛整個鳥身都要燃燒起來了。突然,她的身體真的冒起了火焰,那火焰一下子就將她整個身體包裹住了。
吳良是一個非常敏銳的人,他早就察覺到了周圍氣溫的急劇變化。當他看到眼前的紅色小鳥周身燃起火焰的時候,心中大為詫異。那火焰跳動著,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看起來竟像是傳說中的‘鳳凰涅槃’一般。 他心中暗自搖頭,怎么可能呢?鳳凰那可是神鳥啊,只存在于古老的傳說之中。就算是在上界,也不一定能見到鳳凰的蹤跡,更何況是在這靈力如此稀薄的下屆呢。
不管這只鳥到底是什么來歷,出于修真者多年來培養出的直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這只冒火的鳥充滿了危險。他可不像那些刻板的仙修,對于魔修來說,趨利避害才是生存的首要法則。什么高階靈獸,在危險面前都不過是浮云罷了,現在逃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吳良一旦做出決定,行動起來那是毫不拖泥帶水。說逃就逃,速度快得像一道閃電。
也多虧了他逃得夠快,就在他剛剛離開的瞬間,玉清若被全身火焰灼燒得痛苦不堪,她張開嘴,噴出了一把火焰。那火焰如同洶涌的巖漿一般,朝著吳良之前站立的地方席卷而去,眨眼間,方才吳良所站的那片土地就被燒成了一把焦土,黑色的煙霧裊裊升起。
玉清若被火焰折磨得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大腦也像是被一團濃霧籠罩著,變得混沌不清。她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著肉身撕裂般的劇痛,同時還要忍受那火焰無情的灼燒。這種痛苦不斷地疊加,終于,她眼前一黑,就這么昏昏睡了過去。
當她悠悠轉醒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氣質出眾的俊美男子。他穿著一件白底月牙紋的長衫,那衣料看起來質地非凡,腰間墜著一塊月牙形的玉佩,玉佩散發著淡淡的溫潤光澤。他整個人通身透著一種疏離冷淡的氣質,就像是被清冷的月華和寒霜所籠罩著,讓人感覺難以親近卻又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氣質所吸引。
玉清若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熟悉的稱呼,“師尊……?”她心中滿是疑惑,師尊怎么會在這里呢?這里又是哪里呢?她緩緩地抬起頭,開始環顧四周。這一看,她心中更加驚訝了,這里竟然是她前世居住的云峰小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難道是自己再次穿越了?還是又重生了呢?此時的她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處于一種什么樣的狀態,是還活著,還是已經到了另一個未知的世界呢?
“懷瑾。”男子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這聲音就像一道清泉,瞬間將玉清若神游天外的注意力給喚了回來。這不是夢,眼前之人就是她前世的師尊玉清池啊。玉清池所修的是無情道,年僅十九歲就成功結出金丹,這在修真界是極為罕見的,可謂是凌云閣千年難遇的劍道奇才。
可是,按照常理來說,師尊在她入魔之前就已經是元嬰期巔峰了,按理來說在百年之前就應該飛升上界才對呀,怎么現在還滯留在靈微界呢?這中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呢?玉清若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您是……哪位?”玉清若在沒有弄清楚狀況之前,并不打算和他相認。更何況,自己現在的情況還很特殊,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好像有胳膊有腿了。她又急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鼻子有眼睛的,竟然是人身。她心中大為詫異,自己這是化形了嗎?如果妖獸這么容易化形的話,那靈微界豈不是到處都是妖人了?
“你……”玉清池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玉清若在心里暗暗吐槽,師尊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來。前世自己也同樣修的是無情道,但是自己卻怎么也做不到像師尊那般遺世獨立,不食人間煙火。師尊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遠離塵世的喧囂和紛擾。
玉清若心里很清楚,要是等著玉清池主動開口說話,那就跟大旱天祈求老天爺下雨一樣困難。可是,兩個人就這么一直沉默著也不是個辦法啊。既然他不愿意說,那就只好自己主動發問了。
是您救了我嗎?”玉清若看著玉清池,輕聲問道。
“嗯。”玉清池應了一聲。
過了半晌,就在玉清若以為不會再有下文的時候,又聽到他說道:“為師自天劍門新秀比武大會下來,碰巧路過。”
難得能聽到玉清池一次性說這么長的話,玉清若心中竟然有了一種老懷欣慰的感覺。雖然他沒有把話說完,不過玉清若大概也能猜出來,他應該是在路過的時候發現了魔氣,出于修真者的本能才會下來查看情況,正巧就救了自己。
“您可曾見過兩個小男孩?他們被魔修抓了。”玉清若急切地問道,她的心中充滿了擔憂。
玉清池沉默了許久,像是在認真思考著什么。玉清若知道他這是在組織語言呢,師尊就是這樣的人,能用一個字說明白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用兩個字。也難怪師尊雖然高居靈微界美人榜第三,卻一直都是單身一人。就他這半天憋不出一個字的樣子,哪個姑娘能受得了啊。
“未曾。”玉清池終于回答道。
玉清若聽到這個回答,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那兩個小徒弟被魔修抓走了,在魔修的手里,他們活下去的幾率簡直微乎其微。就算是有幸活了下來,那也必定是經歷了尸山血海,經歷了無數殘酷無比的拼殺。到那個時候,人即便是還活著,心性恐怕也早已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再也不是她記憶中那兩個軟萌可愛的小徒弟了。
正在玉清若滿心懊惱和絕望的時候,卻聽到玉清池緩緩地說道:“天劍門首席大弟子云輕羽,在魔修手下救了兩名男童,與你一般大小。”
“……”玉清若心中忍不住吐槽,師尊啊,咱說話能不帶這么大喘氣的么?
“那兩孩童是叫木木和石頭嗎?”玉清若緊張地問道,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玉清池,心中充滿了期待。
玉清池輕輕地點了點頭。原來,新秀比武結束之后,云輕羽作為掌門大弟子,按照慣例要與各殿杰出的弟子一同送客人下山。當時云輕羽正好有一個任務要去一趟凌云閣,所以他和其他人就成了同路人。當他們經過玉清若所在的村子之時,敏銳地發現了幾處魔氣。為了查清楚情況,他們兩人便分開進行搜尋。
玉清池在搜尋的過程中發現了躺在地上的玉清若,他一眼就看到了玉清若背上的凌云玉佩印記,從而認出了自己的徒弟。他擔心被別人也認出她來,畢竟玉清若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于是他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的外袍,將玉清若裹住之后就匆匆離開了。
而云輕羽呢,他先后抓住了兩個魔修,并且成功解救了兩個小男孩。本來他想著去跟玉清池匯合,問問前輩要怎么處置這兩個魔修和小男孩。誰知道前輩就這么丟下他跑了,跑得那叫一個干脆利落啊。
云輕羽無奈之下,只好先帶著這兩個小豆丁回門派稟報情況。畢竟魔修忽然出現在棲霞山山腳的村莊,他們的目的還不明確,這種事情還是要請師門的長輩們來定奪才行。只可惜讓那兩個魔修給跑了,不然還可以從他們口中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呢。
玉清池是在云輕羽傳信給閣主之后才得知這些詳情的。當然了,他可不會像玉清若解釋這么多,他覺得只要把結果說出來就好了,徒弟不也只是想知道結果嗎。
前世,玉清若五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凌云閣月殿的玉清池的門下。那時候的她,懵懂無知,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玉清池站在她的面前,身姿挺拔,氣質超凡脫俗,宛如天上的謫仙人。
從那一天起,玉清若便開始了在玉清池門下的修行生涯。 這將近二十年的時光里,玉清若和玉清池朝夕相處。玉清池是個有著獨特神邏輯的人,他的思維方式常常讓旁人捉摸不透,但玉清若卻在長時間的相處中,對他的神邏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玉清池對待玉清若,就如同兄長般關懷備至,又似父親般嚴厲而慈愛,在玉清若的心中,他早已是親人一般的存在,是她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人。
玉清若還記得師尊常常說:“心若池中水,靜則平,亂則不明。修無情道者,心當如止水。”
然而,前世的玉清若終究還是沒能堅守住自己的心。她遇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就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她的心湖中激起了層層漣漪。玉清若本是修無情道之人,無情道講究心若池中水,靜則平,亂則不明。修此道者,心當如止水,不能被世間的情感所左右。但她卻因為那個人而心動,這無疑是與她所修之道背道而馳。最終,她為這份違背道心的感情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玉清若知道,自己這是咎由自取,可她的心中卻始終放不下一個人,那就是她的師尊玉清池。她想,師尊看到自己這樣,一定失望透頂了吧。
重生之后的玉清若,懷著復雜的心情,取了一個和師尊相似的名字。她想要以這種方式,來紀念那段與師尊的過往,同時也提醒自己不要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懷瑾”玉清池轉身背對玉清若,看向窗外。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玉清若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應他。如果應了,那便是承認自己就是陳軒,可如果不認,她又該怎么回答呢?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玉清若站在那里,內心猶豫不決。
就在玉清若還在糾結的時候,卻聽玉清池緩緩說道:“‘懷瑾’確實不可再用。”他的聲音很平靜,但玉清若卻從中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說完這句話,玉清池便轉身離開。玉清若望著他翩然而去的背影,眼睛里漸漸泛起了水霧。她的心中滿是惆悵,這個熟悉的云峰小筑,有師尊,有她,仿佛過了百年之后,這里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可是又似乎什么都變了。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屋內。玉清若早早地就起來了。她輕手輕腳地走到一旁洗漱,洗漱過后,她緩緩走到那些木質的柜子前。這些柜子都是用珍貴的靈犀木打造而成的,靈犀木質地堅硬,紋理精美,而且還有一個神奇之處,那就是用上幾百年都不會腐朽。
玉清若輕輕打開木柜子,只見里面擺放著各個尺寸的月殿弟子服,這些弟子服都疊得整整齊齊,每一個邊角都一絲不茍,就如同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一般。玉清若一眼便認出,這些都是她穿過的衣服。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沒想到師尊他還留著這些衣服,這些衣服承載著她曾經的回憶,也見證了她和師尊之間深厚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