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閣以劍修為主,閣中的弟子們大多醉心于劍道的修煉,個個都懷揣著一顆熱血好斗之心,對于門派事務的處理,他們就像一群莽撞的孩子,實在難以勝任。而凌云閣閣主司徒瀾,他剛剛踏入元嬰初期,雖說修為在這靈微界不算頂尖,但他性情穩重,溫文爾雅,這份獨特的氣質讓他在眾多豪放不羈的劍修中脫穎而出,擔起了閣主的重任。要知道,閣主可是門派的象征,常常需要與其他門派往來交流,在各種盛大的場合中代表凌云閣。
這一日,陽光正好,微風輕拂。凌云閣的閣主司徒瀾正在他那精心打理的花園之中,對著一顆仙子蘭悉心修剪葉子。這仙子蘭可是極為珍貴的靈植,種植三百年才會開花,每一朵綻放的花朵都仿佛凝聚著歲月的精華。司徒瀾對待這仙子蘭就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一般,每一次修剪都小心翼翼,生怕傷到它分毫。
就在這時,一名弟子匆匆趕來。這名弟子名叫柳巖,他是去年才剛剛進入凌云閣的記名弟子,因為機靈乖巧,被派到主殿聽候差遣。柳巖一路小跑,氣喘吁吁地來到司徒瀾面前,撲通一聲跪下,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閣主,月華上仙帶新收的弟子求見。”
司徒瀾一聽這話,手猛地一抖,手中的剪刀竟不小心把一朵剛剛綻放、嬌艷欲滴的蘭花給剪斷了。那花朵斷裂的瞬間,司徒瀾的心仿佛也被揪了一下,好肉疼啊!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下意識地問道:“你說誰帶新收弟子求見?”
司徒瀾實在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修士的耳力向來很好,他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聽錯。可是,這消息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在靈微界,誰人不知月華上仙對已故的懷瑾上仙那近乎癡狂的感情啊。懷瑾上仙已經離世一百多年了,可月華上仙卻始終沉浸在對他的思念之中,從未停止過尋找他的蹤跡。為了這個執念,月華上仙甚至壓制著自己的修為,不愿飛升上界,就盼著能在這靈微界再次找到懷瑾上仙的一絲痕跡。現在居然說他收徒了?這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升起,比靈微界突然出現渡劫期老祖還要聳人聽聞啊!
柳巖跪在地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戰戰兢兢地回道:“回掌門,是月華上仙。”他心里暗暗叫苦,這還是他頭一次見閣主如此失儀呢。他知道閣主最寶貝這盆仙子蘭了,如今因為自己帶來的這個消息,讓閣主不小心剪斷了花朵,閣主會不會怪罪于他呀?他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司徒瀾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很快又恢復了平日里那溫文爾雅的神態。他心里雖然依舊充滿了驚訝,但還是揮了揮手,示意弟子去將玉清池師徒領進來。
不多時,玉清池帶著他新收的弟子玉清若走進了主殿。玉清若就像一個精致的玉娃娃,站在玉清池的身旁。司徒瀾的目光落在玉清若身上的瞬間,他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這小孩長得實在是太精致了,尤其是那眉眼,和已故的懷瑾上仙竟有七八分相似。司徒瀾心中暗嘆,原來月華上仙是找了個替代的啊。
“清池拜見掌門師兄!”玉清池微微欠身行禮。雖說司徒瀾比玉清池大好幾百歲,但是玉清池的修為極高,在這個以實力論輩分的靈微界,玉清池向他行同輩禮已然算是對掌門的尊重了。
“喲,小師弟呀,怎么有空到我這兒來?”司徒瀾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眼神中卻難掩好奇與探究。
“我帶新收的徒弟過來拜見師兄。”玉清池說著,眼神輕輕示意玉清若上前。
玉清若聰慧伶俐,立刻會意,恭恭敬敬地朝著司徒瀾行了一個大禮,清脆的聲音在主殿中響起:“弟子玉瑾拜見掌門師伯。”
司徒瀾笑盈盈地扶起她,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贊道:“唔,不錯,小小年紀就練氣初期三層。這娃長得機靈,將來定然前途無量。咦,怎么是火靈根?這……”司徒瀾心中滿是疑惑,小師弟是水屬性變異冰靈根,已故的懷瑾上仙也是變異冰靈根,如今他居然收了一個火屬性單靈根的弟子,這合適嗎?雖說這孩子資質確實很好,但是功法上的問題可不容小覷啊。
司徒瀾暗自猜測,估計小師弟就是因為這娃的臉與他那寶貝徒兒長得相似,才會不顧功法上的差異收她為徒吧。
玉清池對司徒瀾的疑問反應漠然,他心中自有打算。雖說水系功法和火系功法確實存在很多差異,但在修煉的道路上,許多東西是互通的。玉清池一百多歲修為就能達到這個級別,足以稱作是天才。他覺得只要用心去理解和感悟,功法上的差異又有什么可難克服的呢?同時,他覺得自己的徒弟也是天才,一定會比他做得更好。
司徒瀾見玉清池沒有回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深知小師弟的悶葫蘆性子,簡直能把人憋死。你說你的,他就不搭理你,讓你去猜,要是合他心意,或許才會覷你那么一眼。司徒瀾心中暗暗腹誹:“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掌門師伯,是不是弟子的靈根有問題啊?”玉清若一臉呆萌,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清澈見底,就那樣盯著司徒瀾看,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和擔憂。
司徒瀾看著她這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臉蛋,笑道:“你的靈根沒問題,而且天賦極佳,說不定二十歲之前就能筑基哦。”
“真的嗎?”玉清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就像兩顆閃閃發光的葡萄,一臉期待地看著司徒瀾,那模樣就像得到了最珍貴的承諾。
“當然是真的!”司徒瀾看著她那可愛的樣子,心中喜愛極了,才剛伸出手想要再捏一次她的臉蛋,忽然感覺到一陣寒芒,他下意識地頭一抬,就對上了小師弟冰冷的眼神。那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警告,讓司徒瀾悻悻然地收回了手。他尷尬地笑了笑,然后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一枚小小的儲物戒遞給玉清若,說道:“這是師伯送給你的一點小禮物,收著。”
玉清若抬頭看向玉清池,見他微微點頭才伸手去接,然后恭敬地行了一禮:“謝謝掌門師伯!”
司徒瀾看著她乖巧的樣子,笑著點點頭,笑得一臉慈祥。
玉清池師徒拜別了掌門,出了主殿。他們沿著曲折的回廊又走了一段路,才來到一片空曠之地,然后御劍朝著云峰飛去。按照門派的規矩,玉清若作為新入門的弟子,還得分別拜會其余各殿殿主。不過看玉清池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去了。大概是他不想見到風殿殿主吧,這兩人一見面就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拔劍相向。玉清池自然不可能輸,但是他并不想打斗。既然風殿不去,那其他殿似乎也不好去了,畢竟都是同門,這樣厚此薄彼總歸不太好。
玉清池帶著玉清若回到云峰,直接扔給她一個儲物袋就轉身欲走。這個儲物袋是黃階的,是練氣期弟子都能用的普通儲物袋,里面裝的是練氣期會用到的功法和靈藥。看來玉清池是打算將她放養了,就像前世對待她一樣。至于掌門給的儲物戒是玄級的,品質較高,不過要到筑基才能使用。想來玉清池是沒料到會忽然帶玉清若來拜訪掌門,自然就沒事先備下禮物,只好將原本備給其他弟子的那份先給了她。
玉清若接過儲物袋,將里面的功法一本本拿出來仔細翻看。師尊給她備的都是火系功法和劍譜,她每一本都看得很認真,細細地研讀著上面的文字和圖案,仿佛要將每一個字都刻入腦海之中。看完之后,她又將功法一本本收了回去。
玉清若心中明白,靈根不同,修煉的功法會有些差異,但道法萬千,殊途同歸。尤其于劍道而言,劍氣,劍勢,劍芒,劍意,最終達到人劍合一,這些領悟跟靈根有關,也無關。她前世在修煉的巔峰時期也只領會了劍意,未曾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這一世她定要更加努力。
玉清池還給她備了一把小小的桃木劍,這把劍只有一尺多長,劍身散發著淡淡的桃木香氣,正好合她的身量。玉清若握著這把桃木劍,心中滿是感激。不得不說,師尊雖然不善言辭表達,但確實是個細心周到的男人。
玉清若提著小木劍,來到院子里。陽光灑在她身上,她開始按照劍譜上的招式一招一式地練習起來。雖說她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但記憶還需要肢體的熟練配合,一切都得從零開始拾起,不過好在她有前世的經驗,就是比別人少走些彎路罷了。
玉清池在給了玉清若儲物袋之后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隱了身形靜靜地站在一旁。他看著小徒弟一招一式地比劃劍招,思緒漸漸飄遠,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那年,他的師尊忽然間帶回一個粉雕玉琢的孩童,那孩子的眼睛里充滿了好奇與懵懂。師尊對他說:“清池,以后他就是你徒弟。師尊不日即將飛升上界,有他陪你作伴,師尊放心。”
當時的他,滿心滿念都是對大道的向往與追求。在他的世界里,道是那至高無上的存在,如同璀璨星辰高懸于天際,吸引著他不斷向著那深邃的境界探尋。他沉浸在對道法的鉆研之中,周圍的一切俗事都如同過眼云煙,難以入他的法眼。他從未想過自己要收個徒弟,在他看來,這就像是在他一心求道的旅途中橫生出的枝節,只會擾亂他的心神。
然而,師尊的話對他而言就如同那不可違抗的天命。師尊在他心中是無比敬重的存在,師尊的話語仿佛帶著一種神秘的力量,讓他無法違背。于是,盡管內心有著諸多的不情愿,他還是收下了這個徒弟。 可他哪里懂得如何教授徒弟呢?他自己一直以來都是獨自在求道之路上摸索前行,所有的經驗都是自己在無數次的冥想、修煉中慢慢積累起來的。至于帶小孩這種事,更是如同天方夜譚一般,他對此毫無頭緒。他只是簡單地扔給小徒弟幾本基本功法和劍譜,就像隨手拋下幾顆種子在一片荒地上,之后便再沒有過問。在他心里,似乎只要給了這些東西,小徒弟就能像他一樣自覺地開始修煉,走上求道之路。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某一天,他像是突然從自己的道之世界中蘇醒過來一般,腦海中閃過一絲對小徒弟的掛念,這才想起要去檢查小徒弟的功課。他滿心以為小徒弟會像他期待的那樣,每日刻苦練劍,將那幾本劍譜中的招式練得爐火純青。
可是,當他來到小徒弟平日練劍的地方時,卻發現那里空空如也,只有那幾本被扔在角落里、已經落了些許灰塵的功法和劍譜。他四處尋找,卻不見小徒弟的蹤影。這時候他才意識到,那小孩并沒有好好練劍,而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耍了。他的心中涌起一陣惱怒,在他的觀念里,劍道的修煉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和專注,像這樣貪玩的行為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他覺得如果現在不狠狠訓斥這小孩一番,這孩子在劍道上必定難以堅持下去,最終只會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