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白了她一眼,說道:“那你倒是說說它怎么個好法。”
楊欣嘿嘿一笑,低聲問道:“你知道十日清心散么?”
上官若搖了搖頭。她聽都沒聽說過,更別說知道了。
楊欣笑得更猥瑣了,湊近她說:“我這也是偶爾得到的。早前,我養的那只花貓老是叫春,而且經常夜不歸宿。于是乎,我便去了一趟藥店,問問有沒有讓它老實的藥。那掌柜的向我推薦了十日清心散,也就是剛才從香囊里灑出的粉末。這藥雖然不能令人怎么樣,不過,只要是男的粘上一點,嘿嘿……”
“會怎么樣?”上官若也甚是好奇。
“保證他十日之內不舉!”楊欣說著,拋給她一個女人都懂的目光。
上官若嘴角抽了抽,暗道:“這楊欣真是夠狠,還好自己不是男的。”
楊欣將香囊塞到她的手里,說道:“以后你將它藏在身上,看看誰還敢動歪心思。”
上官若說了聲謝謝,然后把香囊藏入袖口。接著,她向楊欣告了別,隨后走出她的房間,哼著小曲往天字二號房走去。不料,趙寒早已等候在走廊。她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平靜了下來。
“寒,你在等我嗎?”上官若走過去問道。
趙寒沒有回答,而是伸手將她抱住,然后扯開她的領口。上官心中一顫,急忙解釋道:“寒,你聽我解釋……”
趙寒不待她說完,直接甩開了她,疾步往樓下走去。
上官若跌坐在地上,半響不知道該怎么辦好?,F在解釋什么都沒用,他肯定恨死自己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間的,只感覺到心都快被掏空了。
趙祉見她失魂落魄,連看到他也不行禮,眉毛皺了皺,問道:“你怎么啦?”
上官若抬頭看向他,由于淚眼朦朧,此時已經看不清楚他的模樣。即便如此,她還是認出了這個害她被趙寒誤會的家伙。她二話不說,直接上去就是兩巴掌。
趙祉沒有閃避,硬是受了她的兩個耳光。從臉蛋上傳來火辣辣的痛,他可以感受到她有多憤怒。
她恨恨地瞪著他,他也毫不回避地迎視著她的目光。兩人就這么對視著,沉默了很久。直到她的淚水忽然如洪水般傾瀉,他才上前摟住她。她想推開他,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原來她連恨一個人都沒有力氣了。
過了良久,趙祉平靜地說道:“他不適合你!”
上官若聞言,猛地一下推開他,嗔怒道:“憑什么,就憑你是高高在上的信王?可笑!”
趙祉知道此時不說出事實,她只會越陷越深,于是將這段時間以來所調查的結果說了出來:“你與他是親兄妹?!?/p>
“你……你說什么?”上官若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趙祉與她對視,重復道:“你們是親兄妹?!?/p>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上官若根本不信他的鬼話。
趙祉嘆了口氣,說道:“本王已經令人調查清楚,你乃老康王與琬側妃之女,原名趙若。 當年不知因為何事,琬側妃忽然離開康王府,之后便杳無音信。不過,康王府上下所述,當時琬側妃身懷六甲。而根據琬側妃懷胎和生產時間計算,那小孩現在應該正好是十八歲,生辰八字也正好與你吻合。”
上官若聽罷,頭腦轟地一下混亂了,記憶中破碎的片斷不停地回放:
少女笑顏洋溢地試穿著金絲刺繡的嫁衣,在鏡子前轉來轉去。她快成為他的妻子了,心里滿滿地幸福。
“你們不可以成親!”一位樣貌與趙寒相似的中年男子突然走了進來。
“為什么我們不可以成親?” 少女問道。
后來那名男子說了什么,她再也沒有聽清。
……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上官若喃喃道。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那個溫潤如玉,且深愛著自己的男子,居然是她的親哥哥。老天到底在開什么玩笑?讓他們相愛了,卻告訴他們不能相愛。為什么要這么殘忍?為什么?
趙祉欲上前擁住她,她卻步步后退,接著沖出了房間。他定定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是那樣的孤單,那樣地落寞。他沒有追上去,而是對著敞開的房門說了一句:“十一,追上她!”
“是!”話剛落,只見一抹黑影閃出房間,消失在他的視線。
此時,屋外的天漸漸暗了下來。一道道勁風吹打著窗棱,似乎要將那脆弱的窗紙撕裂。幾道閃電從天際劃過,伴隨著陣陣的雷鳴。不久,沉悶的天空下起了大雨,嘩啦啦地沖刷著燥熱的大地。
趙祉終是敵不過心中的擔憂,也追出了房間。他幾乎使盡了最大的力氣,只求盡快到達她的身邊……
上官若自出了客棧,便漫無目的地狂奔。她不知道她該去哪兒,更不知道她能去哪兒?這里不是她熟悉的世界,連心愛的人也成了自己的哥哥。她的心很痛很痛!她的心很空很空!可是為什么空了的心還會痛?
“老天,你到底在開什么玩笑?”上官若舉頭望著天空,任由無情地雨洗去她的眼淚。
“轟!”一道閃電忽然從天空劃過,是那么地霸道和猙獰,似乎在嘲笑人世間的癡男怨女。笑他們癡狂,笑他們瘋顛!
情之何物?往往令人顛倒眾生,執迷不悔。世間多少癡兒?前赴后繼地躋身于痛苦之中。
她說:“你也不必害羞,男歡女愛天經地義,不如我去跟你師傅說說,讓你還俗,然后我們雙宿雙飛,做一對人人艷羨的鴛鴦,如何?”
“不知羞恥!”他鄙夷道。
……
在她挑開他的面紗的同時,他的劍鋒刺進她的肩膀。
“你……”趙寒一驚,急忙抽回劍。
上官若捂住受傷的肩膀,含笑地看著他說道:“你真狠,親愛的?!?/p>
……
“親愛的,你沒事吧?”上官若步步靠近問道。
“你…,你別過來!”趙寒邊退邊說道。
“親愛的是不是發現自己也喜歡我,所以害羞呀?”上官若好笑地問道。
“你…,你胡說,我怎么會喜…喜歡你?”說到喜歡二字,趙寒的語氣明顯有點慌。
……
他深情地吻了她,對她說:“做我此生唯一的王妃!”
她點了點頭,害羞地倚在他的胸膛。
……
往事一幕幕地回放,所有的甜言蜜語都化作千道利箭,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該怎么呼吸,每一次的呼吸都那么地痛。
“啊——”上官若絕望地吶喊了一聲,接著昏倒了過去。
十一看到上官若倒下,正欲上前,不料他的主子已經趕了過來,于是只好收回腳步。
趙祉依著十一沿途留下的記號趕過來,不料卻是看到此番情景:上官若昏倒在泥濘之中,臉色蒼白如紙。
他疾步跑了上去,將她抱起,呼喚道:“上官若?上官若?”
可惜懷中的人兒根本聽不見,沉沉地昏迷了過去。趙祉用手指探了探她頸項的脈搏,還在有力地跳動。他略松了一口氣,將她攔腰橫抱起,接著往客棧方向奔去。
十一很久沒有看到主子對一個女子這般緊張。 自從唐玉兒小姐過世以后,王爺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其他的女人。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們長得相似嗎?他不確定地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隨后也跟了上去。
趙祉將上官若抱回客棧,直接奔向天字二號房。此時,兩人全身濕透,還不斷滴著水。他將她放到新置的軟塌上,喚出十二,道:“趕快為她換身干凈的衣服!”
“是,主子!”十二應了一聲,急忙從木箱中取出干凈的衣服。她在趙祉十二影衛之中位居末席,平時的她都被派去執行其他任務,很少跟隨在趙祉身邊。這次他帶上她,主要是考慮到上官若的女子身份暫時不能暴露。
趙祉見她取來衣服,便轉身過去背對著她們。雖然她遲早是他的人,可是他不想輕薄于她。如果此時上官若醒來,定會罵他虛偽吧。昨晚他親她,并故意在她的脖子上留下印記,主要是由于正在氣頭上。他就是見不得她與別的男人親近,即便那個男人是他的皇弟,當今的圣上!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十二恭敬地說道:“主子,換好了。”
趙祉這才轉過身,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十二向他行了禮,然后越上了房梁。屋里一下寂靜了下來,他走到軟塌邊坐下,擔憂地凝望著她。
這個膽小貪睡,經常被他欺負的家伙,不知從何時起牽動了他的心。起初他只是覺得他與唐玉兒相似,想將她留在身邊。后來越發覺得不對勁,害他一度以為自己得了短袖之癖。當他發現她居然是女扮男裝的假小子之后,心里高興了半天,還故裝不知地戲逗她。每回見她或緊張兮兮,或敢怒不敢言,或無可奈何,他都在心里偷樂。
如今這個膽小的家伙卻安靜地躺在塌上,毫無生氣。他開始后悔剛才的做法。如果自己不是那么急于告知她事實的真相,她就不會如此傷心難過。
趙祉長嘆了一口氣,然后為她蓋好被子,接著走出房間。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就像哀傷的淚水,千絲萬縷,纏綿不斷。一道道閃電愈加密集,如無數利劍劃破夜空,伴隨著陣陣轟隆隆的雷鳴,令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趙祉獨自站在走廊上,背手而立。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她哭著對他說:“祉哥哥,帶玉兒一起去好不好?玉兒不要和你分開!”
“玉兒聽話,祉哥哥這是去戰場,不能帶著你?!彼麥匮詣裎康?。
“玉兒不管,玉兒一定要跟去!”她緊緊地抱住他,生怕一松手他就會丟下她離開,就像當年姐姐一樣。
他回抱著她,附在她的耳邊說道:“祉哥哥也舍不得玉兒,可是哥哥身為三軍主帥,不能置軍規于不顧。哥哥答應玉兒,等凱旋之日,定會向皇上求旨,給我們賜婚!”
“真的嗎?”她抬起淚眼看著他。
他笑笑,說道:“哥哥何時騙過你?”
她說:“一言為定!”
他深情地望著她,重復道:“一言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