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日光透過帳篷透射進來,唐玉兒睜開朦朧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無雙的臉,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容顏,陌生的是不再炙熱的目光。
“王爺……”
她應(yīng)該是這樣稱呼他的吧?
“你醒了……若兒。”
唐玉兒的死而復(fù)生,讓趙祉大喜過望。在沒弄清楚她的打算之前,他決定將錯就錯。
“王爺,屬下差點兒就回不來了……”
唐玉兒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帶淚,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
趙祉眼神中透著復(fù)雜,曾經(jīng)天真無邪,心思單純的小玉兒,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虛與委蛇,攻于心計了?到底她失蹤的這些年都經(jīng)歷了什么?
唐玉兒似乎意識到他的不對勁,弱弱地問道:“王爺?”
趙祉收斂了表情,淡淡地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讓毅離去調(diào)查,相信很快就找到襲擊你的殺手,到時候就交給開封府來處置。”
“謝王爺。”
唐玉兒想起身,卻被趙祉按下了。
“你身上還有傷,就留在這兒好好休息,這幾天都不必當(dāng)值了。”趙祉溫柔地說道。
他在她離開之后,已經(jīng)許了她名分。既然她回來了,那么她依然是信王妃,他的妻子。無論她變成什么樣,夫妻之名不可棄。更何況眼前的女子還是他曾經(jīng)起誓要守護一生的人。
趙祉溫柔地為唐玉兒蓋好被子,隨后轉(zhuǎn)身離開。唐玉兒望著他的背影,思緒繁雜,有重逢后的喜悅,但更多的是嫉妒和怒火。
上官若憑什么可以得到祉哥哥的憐惜和疼愛?她害慘了唐家,害她不能與心愛的男子相守,這樣一個害人精,她憑什么?
唐玉兒嬌弱的身體應(yīng)憤怒而顫抖,精致如櫻花一樣艷麗的唇瓣被她咬得鮮血混沌一片,眼中卻是盈盈的淚光覆蓋,模糊了周圍的視線。
原以為她可以忘記,可以以平淡之心面對祉哥哥,可是當(dāng)他近在咫尺的時候,她這些年所有的努力瞬間崩潰。原來她依然那么愛他!
趙祉離開自己的營帳之后,用玉笛吹出一曲悠揚清脆的樂聲。不到一刻鐘,他的面前閃出一抹俊拔的身影。
“上官若還沒有消息嗎?”趙祉俯視著跪在他眼前的男子。
“屬下等在距離上官公子消失的地點五十仗處的一棵樹上,發(fā)現(xiàn)了一根繩子和血跡。我等沿著血跡一路追蹤,到了河邊便沒了蹤跡。屬下懷疑上官公子是被歹人從水路帶走,不知去向。屬下讓十二沿途繼續(xù)追蹤,屬下先回來稟報王爺。”
“水路……”趙祉如有所思的轉(zhuǎn)動著手上的扳指,良久,說道:“我們營隊中忽然少了一人,卻多了兩人。你讓十四去查劉筠的底細,并且查一查他可能會去的地方。你就留在這監(jiān)視那兩只狐貍精,如有異常馬上向本王稟報!”
兩只狐貍精?誰和誰?十二嘴巴動了動,不過看到主子咬牙切齒的樣子,只好識趣的閉上了嘴。反正隊伍就那么些人,忽然多出的兩個還不容易找么?
話說趙寒忽然歸隊,皇帝也沒說什么,原先就一起出來,現(xiàn)在回來了自然是好。不過他身邊的少年看似不簡單,兩人也好像很不對盤。
比如此刻,兩人就在皇帝面前大眼瞪小眼,完全一副要指對方于死地的樣子。趙禎輕咳了兩聲,挽回兩人的注意力。
“你叫夜凌君是吧,朕好像在哪兒聽說過你。”趙禎注視著李凌君問道。
李凌君向趙禎俯首回道:“回稟陛下,正是。凌君乃康小王的好友。或許小王爺之前在陛下面前提起過在下,因此陛下才會覺得在下名字有些耳熟。”
趙禎再次打量了一下他,不置可否。這少年長得太過精致,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又沒聽說我朝中有人姓夜的。而且,就這兩人苦大仇深的樣子,像是好朋友嗎?
趙寒也意識到方才兩人敵視的目光太過于赤,裸,于是說道:“陛下,我與凌君確實是好友,不過我與他經(jīng)常切磋武藝,勝負參半,因此一見面就摩拳擦掌,恨不能再比試比試。”
“是的,陛下。凌君雖然年紀小,可是康小王爺從來都不會因此就承讓三分,凌君也只是堪堪打個平手。”李凌君言外之一就是趙寒以大欺小,不要臉。
趙寒懶得搭理他,這小子活脫脫就是個人精,扮豬吃老虎,良善的外表之下就是匹會咬人的狼!若兒就是被他的偽裝所欺騙,讓他白白占了便宜。
不過那又如何,即便讓他說得天花亂墜,若兒僅有的記憶里面只有自己,這就足夠了。
可是李凌君還不是最可恨的,趙祉才是最狡詐的那個。趙寒相信,他與上官若之間的誤會一定是趙祉搗的鬼。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可以先聯(lián)合李凌君一起打垮趙祉,將他擠出局外。至于和李凌君之間的賬,以后可以慢慢清算。
趙禎不再多問,令人給他們另置營帳。趙寒和李凌君總算安頓了下來。他們第一時間當(dāng)然是去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佳人,可惜都被趙祉以“上官若”傷重不宜見客為由打發(fā)了。
兩人雖然心有不甘,但還不至于直接硬闖。只要留在隊伍,遲早能見上面。趙祉要是敢一直把人藏著,他們也不介意使用些小手段。
又過了一天,隊伍這兩天得以休整,可以再次按原計劃出發(fā)了。眾護衛(wèi)有條不紊地拔營整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沿著官路出發(fā)。之所以選擇官路,還是出于安全考慮。有過一次刺殺,大家都變得謹慎許多,畢竟隊伍里還有當(dāng)今的皇帝陛下。要是出了差池,后果絕對是承擔(dān)不起的。
趙禎讓人發(fā)了信號,隊伍外圍又多了一層皇家影衛(wèi)。如果再有刺客,恐怕還沒靠近就被砍成肉泥。
趙寒和李凌君一直注意著趙祉的馬車,只見“上官若”被斗篷抱著,硬是沒讓他們瞧出個端倪。兩人的眼角不約而同地抖了抖,沒想到這趙祉防他們跟防賊似的,至于么?
在他們注意這邊的同時,趙祉也朝他們看了過去,眼里滿是不屑和挑釁。他不介意讓兩個情敵繼續(xù)誤認,錯將唐玉兒當(dāng)成上官若。等十二他們找到了上官若,他就將她藏起來,看這兩只狐貍精還怎么跟他抖!
上官若不知趙祉那邊的算計,一臉沮喪的癱坐在籬笆外的大樹下,頂著初夏午后炙熱的太陽,思考著以后的路該怎么走。
劉筠將她擄回來,不過是想這么她出出怨氣,接過氣沒出成,反而又添了不少堵。
他讓她做飯,結(jié)果差點把廚房給燒起來的。廚房連著主屋,幸好那火撲滅的及時,不然連主屋也會變成一堆焦炭。
不會做飯也就罷了,那就讓她去洗衣服吧。可是誰想兩套嶄新的衣服就這么糟蹋了,好幾處破了洞,有一件還被河水沖走了。
劉筠扶額,只好讓她去做最簡單的工作——挑水,然后就見某若拎著兩個穿了底的木桶回來。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劉筠已經(jīng)不想深究。
劉筠很懷疑自己將她帶回來,是想折磨她,還是要折磨自己。到底是以色事人的下賤貨,什么都不會,就是個廢物!干脆眼不見心不煩,直接將她逐了出去。
上官若心里感到委屈,卻無從反駁。想她堂堂大學(xué)生,穿到古代就變成了九級殘廢。她不懂八股文,又是女兒身,考不了科舉,這是文不能。她沒有武功,做護衛(wèi)純粹就是個客串的,離開趙祉就失業(yè)了,這是武不行。琴棋書畫,倒是有些興趣,但比起專門受過訓(xùn)的古人,那就成了跳梁小丑,難登臺面,自然也做不了謀生手段。再說商賈,她對古代市場和潛在規(guī)則完全不懂行,真開了店還不知道能堅持幾個月,更何況身上沒銀子。如今想過田園生活,可是離開洗衣機電飯鍋,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會。更別提種田收割,農(nóng)耕節(jié)氣什么的一竅不通。
如果在現(xiàn)代是個廢材,到了古代依然是廢材。那些穿越到古代就混得風(fēng)生水起的小說,一般都是騙人的。就連簡單的挑水,她敢打保票,是個現(xiàn)代人,九個都不會,用蠻勁牽強能將水提起來,但是扁擔(dān)肯定不是那么用滴。她就是沒找出竅門,把兩個水桶摔壞了。
上官若可憐兮兮地扒著籬笆朝內(nèi)屋看去,希望劉筠能念在她是他“仇人”的份上把她領(lǐng)回去。這里地處偏僻,離開了劉筠她很難生存。
上官若張望了很久,脖子都算了,卻不見劉筠出來,于是朝著里面喊道:“筠哥哥,筠少爺,我錯了!我會好好學(xué)的!我不怕吃苦,而且也不算太笨,很快就都學(xué)會了,你別不管我啊!”
“筠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給我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啊,我一定可以伺候好你的!”上官若繼續(xù)發(fā)揮鍥而不舍的精神。
趙祉跟唐玉兒早就有一腿,別說他分不分得清兩人,就算認出來了,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唐玉兒,哪有時間管她生死?
最讓她失望的就是趙寒,連她本尊都沒認出來,還說什么山盟海誓?她給他幾天的時間,嗯,再給他多幾天的時間,如果他再分不清,她就不要原諒他了!
此情此景,她能依傍的也只有劉筠這個大腿了。這莊園人跡罕至,到了晚上靜悄悄的,忒瘆人,說什么也要賴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