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才走了一刻鐘,前路卻被堵死。沈方到底是找過來了,果然是個難纏的狠辣角色。
“哎呀呀,這不是雨若姑娘么?怎么搞得……如此狼狽?” 沈方皮笑肉不笑的問道,看他們的目光如同獵人看向待宰的獵物。
“沈長老速度可真是快!我這不是下水摸魚剛上來。魚沒摸著,倒是弄了一身濕。”上官若扯了扯嘴角,想擠出點笑容,可是實在笑不出。面對一支支鋒利無比閃著寒光的箭羽,她感覺自己的腿有點軟。
“雨若姑娘的膽量和氣運沈某甚是佩服。我原以為上回雨若姑娘已經(jīng)吃夠了教訓(xùn),沒想到姑娘竟然還敢重蹈覆轍!” 沈方說著,將手上的箭對準(zhǔn)了她。
上官若呼吸一窒,大氣都不敢喘,額頭上冒出細(xì)細(xì)的汗。難道就要光榮了嗎?為國捐軀有沒有獎金啊?現(xiàn)在是想獎金的時候嗎?死了就成撫恤金了!再說,她欠下趙祉那么多銀兩,就怕這點撫恤金不夠看啊。她不想死啊,或者才能賺錢!
上官若偷偷用眼角瞄了瞄趙祉,卻又怕被沈方發(fā)現(xiàn)了他。害死皇族同樣是死罪,還會連累上官家。更何況趙祉對她有恩,不能害他!死就死吧!
“沈長老不必廢話了,你想殺的人始終是我一人而已。鹽幫的事情也是我一個在調(diào)查,證據(jù)就在我身上。殺了我,放了其他人!” 上官若很想做出一副大義凌然的姿態(tài),可是微微抖動的雙腿,卻出賣了她此時內(nèi)心的恐懼。
“嘖嘖,殺你?我怕不夠解恨呀!”沈方說著,將箭頭指向不省人事的歐陽沐風(fēng)。
上官若一慌,斜跨一部擋在歐陽沐風(fēng)前面,道:“你不能殺他!”
“哦?為何不能殺?”沈方曉有興趣的問道,眼中盡是輕蔑。
“因為……,因為他快死了。你再射他不過是浪費羽箭,而且還會沾污了您的手,多不劃算啊!”上官若陪著笑臉道。
沈方略做思考狀,道:“看他那副出氣比進(jìn)氣多,半死不活的樣子,確實不值得我親自動手。” 說著,他將箭頭轉(zhuǎn)了轉(zhuǎn),隨后對準(zhǔn)了趙祉。
上官若暗叫不好,趕快閃身過去將人擋在身后,陪笑道:“這個更不能殺!”
沈方呲笑一聲,問道:“這個怎么又不能殺?難道說你和他也有一腿?我竟是不知道雨若姑娘如此的……風(fēng)流。”
“大哥,風(fēng)流是形容男子的,娘們那叫浪蕩!”
“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
上官若撇了撇嘴,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不過為何趙寒還沒來啊,再不來她快拖不住了。
沈方擺了擺手,背后眾賊人止住了笑聲。他已經(jīng)失去耐心,這些人已是甕中之鱉,隨時可以收割性命。居高臨下地看著敵人在恐懼中接受時間的煎熬固然暢快,若是拖得久了反倒不美。
“雨若姑娘,你一直追查令尊的死因,可見是個孝順之人。不如讓沈某送你一程,也好讓你們父女重聚。” 沈方說著,將箭頭對準(zhǔn)上官若射過來。
上官若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被趙祉拉向一邊。看著在懷里發(fā)愣的女子,趙祉很想敲她腦門。不是說恢復(fù)記憶了嗎,怎么連一箭都躲不過?回想當(dāng)年初見,這丫頭可是一腳將他踹下江里去的。
“小子,英雄救美啊?不知道我這些兄弟一起射,你還能護的過來?”沈方話音剛落,幾百支箭齊齊指向兩人。只待沈方一聲令下,兩人就會馬上被射成馬蜂窩。
趙祉將上官若護在身后,道:“沈方,謀害親王是誅九族的大罪,本王猜想你打第一眼便認(rèn)出了本王!”
“我可不知道什么親王。荒郊野外哪來的皇親國戚?”沈方說著,將弓箭拉滿射來過來。既然趙祉已經(jīng)表明了身份,必須趕快動手,以免遲則生變!
趙祉抱著上官若的腰閃身躲過。那邊沈方已下了令,一時間,箭支齊發(fā),紛紛向他們射來。上官若心里暗罵趙祉白癡,把身份亮出來不就是叫對方趕快滅口嗎!
護衛(wèi)們連忙揮劍擋箭,并將趙祉兩人護在中間。上官若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不過擔(dān)心歐陽沐風(fēng),強忍著恐懼睜開眼睛。見他被慕容洛和幾名暗衛(wèi)護得好好的,才松了半口氣。慕容洛看著娘們兮兮,武功倒是不弱!
忽然從前方穿來陣陣慘叫,上官若抬頭一看,那幫賊徒倒了一片。她的趙寒身穿銀灰色鎧甲,其在馬上,一手勒緊韁繩,一手揮劍砍殺賊人。精致無比的臉龐此時一片冰冷,漆黑的星眸染上肅殺之氣,薄唇緊抿,真真是帥得要命!
趙寒帶來的上千精兵加入戰(zhàn)斗,戰(zhàn)局迅速呈現(xiàn)一邊倒。趙祉領(lǐng)著眾護衛(wèi)與趙寒所領(lǐng)的兵形成內(nèi)外夾攻。兩方廝殺,場面混亂,狡猾如沈方趁亂逃了出去。趙祉令毅離帶著幾名訓(xùn)練有素的暗衛(wèi)追趕,務(wù)必將他生擒。
賊首已逃,其他鹽幫弟子知道大勢已去,慌忙棄械投降。趙寒讓副將清點人數(shù),并將鹽幫眾徒押解回城待審。
趙寒跟趙祉點頭示意,算是打了招呼。上官若從趙祉身后探出頭,望著他的眼神滿是激動。趙寒向前伸出手,將她拽入懷中。
“抱歉,我來晚了!”剛才驚險一幕令他依然后怕,他差點就失去她。
上官若搖了搖頭,硬生生將泛起的淚光逼了回去。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慌亂的呼吸才穩(wěn)定了下來。方才生死一刻,她以為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是不是嚇著了?早知如此,我定然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趙寒語氣中透著懊惱。他就不該信趙祉,以為他能保護好她。自己的女人就該自己護著!
上官若見不得他蹙眉,吸了吸鼻子,道:“我沒事!有王爺護著,沒缺胳膊少腿!”怕他不信,她站直了身子,特意在他眼前轉(zhuǎn)了一圈。可是由于剛才受了驚嚇,腿有些軟,人又倒回了趙寒懷里。
趙寒心疼的將她抱起放上馬背,自己也躍了上去,兩人一騎策馬往城里走去。
沈方雖然一把火燒了鹽幫據(jù)點,但有了眾多幫眾落網(wǎng),何愁問不出證據(jù)。由于此案關(guān)聯(lián)甚廣,涉案官員眾多,趙禎將案件交給了大理寺審理。不久,沈方也被逮捕歸案。
“寒,我想去一趟天山。”
“去找千年冰蟬,為了歐陽沐風(fēng)?”雖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句。
上官若看著他微微蹙起的眉頭,知道他是吃味了,解釋道:“他曾幾度救過我性命,如今也是為了調(diào)查我父親的事才弄成這樣。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不顧。”
“我隨你一起去!”每次分開都要經(jīng)歷幾番波折,他實在是怕了。
“這怎么能行?皇上要你和王爺協(xié)助大理寺審理鹽幫一案,你此時走開,不但失職,還辜負(fù)了皇上對你的信任。”
“可是……”
上官若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臉上印下一吻。趙寒先是一頓,反應(yīng)過來后臉上蕩漾開一抹欣喜。世上沒什么比心悅之人主動親吻更讓人愉悅的了!
“那么你早點回來,我讓趙義和幾名暗衛(wèi)一路保護你。但必須量力而行,切不可以身犯險!”等你回來,我就向上官府提親。后面這句他沒說出來,而是想給上官若一個驚喜。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前直接把人帶回王府確實不妥。雖說是養(yǎng)父母,但他們對她有養(yǎng)育之恩,這些禮節(jié)不可廢。
上官若笑著點頭應(yīng)下,他的寒真是體貼。想到兩人即將分開一段時間,她心中很是不舍。她將頭埋在他健碩的胸膛,閉著眼睛感受著他的溫暖。趙寒伸出雙手將她抱緊,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案件審理了兩個多月才結(jié)案。當(dāng)趙禎看到大理寺卿呈上來的奏折,大為光火。一道圣旨下來,許多官員掉腦袋的掉腦袋,抄家的抄家。郭家和林家也涉嫌其中。兵部侍郎郭淳應(yīng)不察之罪被罷免了職位,其子郭樺被判處斬首,家中女眷也受了牽連。兵部主事林宇全家被發(fā)配到嶺南充軍并沒收家產(chǎn)。
大理寺查明,定北將軍趙彥之的死并非意外,而是朝中奸臣與遼國奸細(xì)勾結(jié)設(shè)計了這場謀殺。趙禎下旨處理了涉案官員,并追封趙彥之為定北侯。
林淑雖然當(dāng)年也參與了,但只是向她父親提了些計謀,并無罪證。如今她已然是康王妃,地位顯貴,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郭瑩因為父親的事受了牽連,好在林淑派人及時找到了她,并將她接入康王府照顧。
整個案件審理期間,上官若并未留在京城,而是跑去天山尋千年冰蟬。一邊是自己的生父,一邊是戀人的生母,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便靈魂換了,血脈還在。但若是向林淑責(zé)難,又將趙寒置于何地?
千年冰蟬極其稀罕,而且生于惡劣的環(huán)境之中。要想得到它,必然要經(jīng)歷一番兇險。但歐陽沐風(fēng)傷勢過重,一直醒不過來。除了千年冰蟬,藥石無醫(yī)。更何況,她同時也想兌現(xiàn)當(dāng)年對唐玉兒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