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那還不是隔壁家的老王頭來這邊旅游,說是看見你了,并且還拍了好多你的照片,回來問我這到底是不是你。
“我這一看,這不正是我的好女兒嗎!幾年沒見,你居然都已經懷孕了!
“這肚子幾個月了?”
姜崢宏全程笑瞇瞇的。
但姜白自見著姜崢宏后,這心里就不怎么踏實,她道:“六個多月。”
“那快生了啊。”說著,姜崢宏從身后的破爛背包里,掏了一個銀質的百福長命鎖,以及一個一看就有些年份的洋娃娃出來,“你爸沒什么本事,來的路上,掏空全部家當,就能給未來的小孫孫買個足銀的長命鎖,但這也是你爸的一片心意,希望我未來的小孫孫能夠健康成長,平安富貴。”
一旁的齊庭宇聽了,忙接過長命鎖:“爸,您能這么疼孩子,真是孩子天大的福氣!”
姜崢宏笑了笑,又拿著手里的洋娃娃,遞給姜白,“還記得這個洋娃娃嗎?這是你小的時候,爸帶你去商場,你親自挑選的禮物。
“你小時候可喜歡這個洋娃娃了,每天抱著都不撒手,就連睡覺也要抱著一起睡。
“后來你去了裴家,這個洋娃娃就放在了家里,我也一直沒舍得扔。
“現在你也要有小寶寶了,如果你愿意,可以把這個洋娃娃傳承給你的寶寶。
“媽媽喜歡的東西,想必孩子也一定會很喜歡的,這也不枉費我辛苦保存了這么些年。”
這番話要讓別的子女聽了,一定會十分的感動。
然而姜白聽了,內心卻沒什么波瀾。
她和姜崢宏是同一類人,天生就擅長怎么花最少的代價,向別人提供最大的情緒價值。
因此,她很少聽人說了什么,只看別人做了什么。
一塊幾百塊的長命鎖和一個二十多年前的破洋娃娃,看得出姜崢宏有心意,但心意并不多。
姜白沒有表現出什么,她淡定接過洋娃娃,問他:“你打算在嘜城待多久?”
一旁的齊庭宇見著,微皺了眉,忍不住出聲打斷,“爸這才剛過來,你怎么就問起人家什么時候走?這里也是爸的家,爸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姜崢宏有些心虛地喝了口水,咽下肚后,才笑瞇瞇地說:“既然女婿這么熱情,那我就先住著吧,暫時不著急走。”
齊庭宇:“……”還真不走了?
姜白一點兒也不意外這個結果。
她道:“兩年前,我去找過你,萊城那邊的房子,這兩年你是不是都沒回去住過?”
姜崢宏略有幾分的不好意思:“那房子早讓人收走了,最近這一年來我都住朋友家,不過朋友也有家室,老住人家那兒也不太方便。”
這時,畫室門口走進來一位老熟人。
姜崢宏眼尖地注意到后,先是一驚。
隨即,他驚喜地上前來,十分的熱情:“裴二少,你怎么在這兒?這是……”
他視線看向裴妄身邊一臉生無可戀的小朋友。
這是裴妄的……?
裴妄笑了笑,說:“這是我客戶的孩子,我帶著過來學畫畫。”
姜崢宏了然。
隨即,他看了看裴妄,又看了看姜白。
眼珠子轉了轉,他湊到裴妄面前,低聲道:“裴二少該不會是還惦記著我家白白吧?不然怎么會大老遠地追到這里來,還故意來照顧白白的生意?”
裴妄笑得沒什么溫度:“姜叔多想了。”
他絲毫不避諱著姜白和齊庭宇,一副儼然和姜白真的劃清了界限的模樣,“我來嘜城,是談客戶的。
“之所以選中這家畫室,不過是因為老板給的優惠太大,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再加上又是老朋友的畫室,也當是,照顧一下老朋友的生意。”
“只是這樣?……”姜崢宏疑惑。
裴妄不欲多解釋。
他掠過姜崢宏,來到姜白面前。
仿佛之前的恩怨真的全都煙消云散,他現在只是在以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在關心問她:“最近來都沒見著你,畫室的那些麻煩,你都處理完了?”
聞言,姜白愣了一下,眸子里浮現出茫然。
畫室的……麻煩?
她下意識看向齊庭宇。
齊庭宇本不想讓這些事影響姜白的心情。
但如今看來,還是要瞞不下去了。
他對姜白說:“回去再和你慢慢說。”
裴妄則挑了一下眉梢,非常善解人意地對姜白說:“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給我打電話。
“號碼還是老樣子,你知道的。”
……
齊庭宇訂了一家餐廳,為姜崢宏接風。
但姜白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裴妄所說的畫室麻煩上。
幾遍追問之下,齊庭宇見瞞不住了,便將這幾天發生的事,和盤托出。
姜白十分意外。
經過一陣冷靜的分析后,她懷疑:“是不是有競爭對手在搞我們?不然接連發生這種事,未免也太巧了。”
齊庭宇并沒有否認,只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姜白又問:“前后一共損失了多少?”
齊庭宇聳了聳肩:“我手里算是徹底沒錢了,就剩你手里攢的那些老本了。”
姜白再次意外。
她并不限制齊庭宇的花銷,給零花錢也給得十分大方,因此她大概知道,齊庭宇的手里,應該是有一大筆錢的。
可如今齊庭宇竟然告訴他,他手里沒錢了!
一時間,姜白心頭莫名一緊,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如同陰影般悄然漫上心頭。
齊庭宇看了出來,便安慰她:“放心,麻煩解決了,畫室的生意慢慢就會恢復正常的。
“而且咱們家的大頭都在你那里,咱們血條厚,經得起折騰。”
話是這么說,可姜白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還是久久無法消散。
這頓飯過后,姜崢宏就在姜白和齊庭宇的小家住了下來。
姜崢宏沒有退休金,手里也沒錢,一天天待得十分無聊。
趁姜白不在,他就偷偷去找齊庭宇要點零花錢。
但齊庭宇的手里也沒錢了。
他讓姜崢宏去找姜白要,說家里的錢,都是姜白在管。
于是,姜崢宏經過一番強烈的心理掙扎后,最后還是要錢要到了姜白這里。
姜白絲毫不意外。
但她一分錢也不給,并且對姜崢宏的態度一點兒也不客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來我這里是躲老家的債的!
“我可以管你吃、管你住,但想要錢,一分沒有。
“你好手好腳的,也沒什么病痛,出去找個保安的工作,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但想不勞而獲,絕對不可能!”
姜崢宏氣得不行,但又不好朝翅膀硬了的女兒發作什么。
他也堅決不出去找工作。
就這么在家里百無聊賴地又待了一個星期后,姜崢宏實在是待不住了。
這一天,他把小兩口叫到自己面前來,說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話:“給我八十萬養老費,我立馬離開這里。
“今后,我是生是死,都和你們再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