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海上,一條船體斑駁蛻皮的小船正順著預定的航線,緩慢行駛著。
“嘔!”
這是姜白不知道吐的第幾回了。
她雙手緊緊抓著欄桿,一臉蒼白地往海里吐著,只覺得膽汁都快要吐了出來。
齊庭宇在一旁心疼地替她撫背,帶著幾分自責:“忘準備暈船藥了,都怪我沒提前想到。”
姜白吐差不多后,無力地靠在欄桿上,沖齊庭宇揮了揮手,表示沒關系。
“你是打算帶著我們出國嗎?”她聲音虛弱地問。
齊庭宇一臉神秘地笑了笑,并沒有解釋什么。
三天后,齊庭宇和另一輛貨船上的一對夫妻碰了頭,并將他和姜白的護照給了二人。
直到兩船分開很久后,在姜白一遍遍追問之下,齊庭宇才道:“那倆人,是要走線去米粒堅國的,這一去,他們會抵達弟倫比亞的碼頭,在當地蛇頭的接應下,穿過巴拿牛、哥斯達黑加、尼加拉果、危地羊拉等國,最終由墨東哥邊界潛入米粒堅國。”
姜白驚訝:“這么復雜?!”
頓了頓,她又問,“那你為什么要把我們的護照給他們?”
“給裴妄制造假象。”齊庭宇說,“這對夫妻倆是黑戶,辦不了護照,我把護照賣給他們,一旦路上他們有使用到的地方,都能起到迷惑裴妄的作用,除非裴妄能找到他們。
“可即便是裴妄找到了他們,裴妄也只會以為是這對夫妻偷了我們的護照。
“就算是撬開了這對夫妻的嘴,知道了是我賣給了他們,裴妄估計也只會以為我們是為了換取更多的路費,好成功去往米粒堅國。”
姜白似懂非懂,“所以,你是想利用這對夫妻,讓他們帶著我們的護照,聲東擊西?”
齊庭宇點了一下頭。
姜白又問:“那我們這一走,又是打算去哪個國家?”
齊庭宇微笑,“誰告訴你我們要出國?”
姜白愣了一下,“那你坐船出海……”
“出國,只是我為裴妄制造的假象,包括之前忙前忙后辦理出國勞務的手續,也都是為了讓他形成先入為主的印象。”
說著,齊庭宇一臉神秘地拿出地圖,指著南下邊境交界的一處,“我真正打算帶你們去的地方,是這里。”
“磨城?”
齊庭宇點頭,“這里是邊境交界處,雖然天氣熱些,但勝在地處偏僻。
“又因為這里人員混雜,周邊國家來的、南下來淘金的等等,因此,沒人會特別注意我們這對外地夫妻,是個很適合我們生活下來的地方。”
在這之前,姜白從來沒聽過磨城這個地方。
如今見到齊庭宇精心設計了一場環環相扣的局,最后又挑中這里決定定居下來,只覺得齊庭宇的腦袋瓜子一旦轉起來,簡直比她厲害了好多倍。
這一刻,暈船好幾日的苦悶都消散了不少。
她瞇起眼睛,毫不吝嗇她的夸贊,“這么神的操作,你是怎么琢磨出來的?”
齊庭宇微笑,“我也是經過了一位老朋友的指點,才想出來這個主意的。”
“老朋友?我認識嗎?男的還是女的?”
齊庭宇翹著嘴角,頗帶幾分的傲嬌,“不告訴你。”
“啊,你討厭!”姜白捏拳輕捶向齊庭宇的肩膀,是鬧,也是笑。
一時間,船艙里都是久違的放松,以及對美好未來的滿滿期盼。
……
船在海上繞行了一周時間,終于抵達磨城碼頭。
這座隱于南疆的小城,比嘜城還要往南八百公里,但它的面積和常住人口皆還不到嘜城的五分之一,在浩瀚地圖上幾乎難以辨認。
但面積雖小,磨城的經濟可一點不差。
這里周邊群山環繞,礦山星羅棋布,因此磨城的珠寶、翡翠行業可謂是相當發達,有錢人也有很多。
姜白三口人在磨城落腳后,融入當地生活的過程簡直比預想的還要順利。
他們租到了性價比很高的兩室房子,即便是使用現金,房東也沒過問過一句,更沒有用異樣的眼光打量過這二人。
齊庭宇也很快就找到了一份自由度超高的工作,是以室內設計師的身份,掛靠在了一家設計平臺上,由平臺派發設計師項目,收入則和平臺五五分。
并且剛掛上沒多久,他就接到了兩個大單子。
一切超乎尋常的順利過程,直讓姜白時不時地感慨:“如果不是確定你也是第一次來這里,我都得懷疑你是不是在這里有什么靠山,不然你怎么會發展得這么順利!”
齊庭宇的眉眼揚著溫柔的笑意,故作神秘地掐指一頓神算,“來之前,我特意算過了,這地兒旺我。”
“這么厲害?那你再算算,我們能夠在這里住多久呢?”
齊庭宇這下不算了。
而是摟著姜白,親昵地蹭著她的秀發,鄭重地說:“一輩子。
“我們一定會在這里待上一輩子的!”
一晃,三個月就這么過去了。
深冬的磨城,溫暖如春。
而遠在一萬多公里以外的墨東哥,正迎來這個冬季的第五場風暴。
經過三個月的調查、追蹤,裴妄可算是找到了“齊庭宇”和“姜白”。
然而,不幸的是,在經過尤蒂瓦州時,由于當地并不被政府接管,而是由幾大幫派割據一方,“齊庭宇”在一場很平常的幫派斗爭中,被人當場射殺。
"齊庭宇"的尸體在寒風凜冽的冬夜凍了一晚上后,已然成了堅硬的一坨大冰塊。
裴妄并沒有在附近找到姜白。
經過何亮的一番調查后,得知,昨晚的那場幫派斗爭中,無用的男人都被當場射殺,而女性則被當成了戰利品,被勝利的一方帶回了幫派內部。
裴妄閉了閉眼,他無法想象,姜白一旦被帶回了幫派內部,會經歷什么樣慘無人道的折磨。
迅速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自己的人脈資源后,他讓何亮替他聯系一個人,他要去幫派內部要人。
何亮聞言,立即反對:“不行裴總!太危險了!況且我們跟著走線路線一路追來,已經可以很確信,拿著姜小姐護照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姜小姐,我們何必又執著于一定要找到這個人呢?”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絕不會放過!
“萬一那個人就是她呢?
“這幫人就是一群未開化的畜生,白白一旦落到他們手里,會有什么下場,你我都清楚!
“再說了,我都已經找到了這兒,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你覺得我會在這個時候放棄嗎?”
裴妄說這話時,那雙猩紅的雙眼與蒼白憔悴的臉頰形成鮮明對比,仿佛透出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