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
“它……它就這點本事了,最近越來越沒精神,這小樹苗能不能養活都不一定。”
“你隨便買點別的,我、我就把它當搭頭送你了。”
“不行不行!”司寒商把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師父說了,集市就是要換東西的!不能白要!”
許星歡自然看得出,這根本不是什么“聽話樹”,而是一株因為靈氣枯竭,瀕臨死亡的“養魂木”幼苗。
養魂木,顧名思義,有滋養神魂的奇效。
成年的養魂木更是煉制高階法寶,甚至是滋養元神的至寶。
這樹苗之所以會對聲音有反應,不過是神魂天生對外界的波動敏感,殘存的一絲本能罷了。
許星歡定睛看去,那裝小樹苗的瓦盆中還生長著一株不起眼的雜草。
一縷肉眼無法看見的靈氣,悄無聲息地注入瓦盆的泥土之中。
那株雜草的葉片上,悄然浮現出幾縷淡金色的神秘紋路,一閃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燈光造成的錯覺。
“這土是從哪里挖的?”
女孩雖然奇怪這位大人物為什么會關心一捧土,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就、就是在我家祖地的大樹底下挖的,這小樹……也是從那棵大樹上掰下來的一根小樹枝,想試試能不能種活。”
許星歡心中了然。
雖然從這伴金草的品相來看,那條礦脈不會太大,甚至可能品階不高。
可在這靈氣枯竭的藍星,一條完整的靈礦,哪怕是最小的,也足以讓她和她身后的家族,獲得未來數十年的發展資源。
“這幼苗,我要了。”
許星歡的聲音平靜地響起。
“作為交換,送你一句話。”
這便是因果。
女孩的呼吸瞬間停滯,瞳孔急劇收縮。
她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許星歡,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巨大的、幾乎要將她理智沖垮的狂喜,在她胸腔里橫沖直撞,最終從喉嚨里擠出了一聲完全變了調的尖叫。
“唉????!!!!”
下一刻,她什么都顧不上了。
理智,矜持,體面,統統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那個裝著各種奇花異草的攤子,被她轉身時帶起的風刮倒,盆盆罐罐碎了一地,她卻看都未看一眼。
她的耳邊,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轟鳴。
“奶奶!!!!!”
“不好啦!!!”
她一邊跑,一邊嚎啕大哭,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
“不對!是太好啦!!!”
第二日,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西山莊園的中心建筑——聚寶樓,已是人聲鼎沸。
與昨夜集市的輕松熱鬧不同,今日的氣氛,明顯多了一絲凝重。
能夠進入這主會場的,是每一個家族、每一個門派的代表,身后都站著盤根錯錯的利益與幾代人的榮辱。
每個人的眼神,都像是一把最精準的標尺,不動聲色地衡量著對方的實力、底蘊,以及……在今天這場注定載入史冊的拍賣會中,可能成為朋友,還是敵人。
會場被設計成了環形,中心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展臺,由一整塊不知名的白色玉石雕琢而成,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南派風水的陳半仙,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彌勒佛模樣。
他身旁的鄭家家主鄭經年,則是一副老學究的派頭,正襟危坐,手里還慢悠悠地盤著兩顆核桃。
“陳兄,你看今天這陣仗,比三十年前那次‘蛟龍內丹’出世,還要大得多啊。”鄭經年低聲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陳半仙耳中。
“何止是大得多。”陳半仙眼皮都沒抬,“過去爭的是存量。今天爭的是未來。”
兩人說話間,入口處傳來一陣騷動。
錢家的人,到了。
為首的,正是錢家老太爺,錢振山。
他一身暗金色唐裝,手持一根龍頭拐杖,行走間虎虎生風,絲毫不見老態。只是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神情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最引人注目的,是跟在最后的錢少坤。
他被人攙扶著,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眼窩深陷,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氣神,哪里還有半分昨日的張揚跋扈。
他身上裹著厚厚的裘皮大氅,在這溫暖如春的會場內,依舊冷得瑟瑟發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落在了錢少坤身上,那目光中,有同情,有幸災樂禍,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憚。
那位神秘的山主,當真是殺人不見血。
錢振山似乎對周圍的目光毫不在意,他徑直走到屬于錢家的位置上,龍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整個會場,似乎都隨著這一聲悶響,安靜了剎那。
這位錢家的定海神針,用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宣告著錢家并未被擊垮。
就在這時,會場的另一個入口,司啟正陪著許星歡,緩步走了進來。
今天的許星歡,依舊是一身素凈的長裙,她身后沒有跟著龍鳳胎,卻跟著管理局的代表龍二。
她的出現,瞬間讓會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如果說昨日眾人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司家請來的神秘高人”這個層面上,那么經過了諸多事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那是一種看待同類的,平等的,甚至是……帶著一絲仰望的目光。
“當——”
一聲清越的鐘鳴響徹全場,將所有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展臺上,一位仙風道骨的白發老者,手持一個白玉小錘,朗聲宣布:“諸位道友,吉時已到!三年一度的玄術拍賣會,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