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的宅邸不在市區內,而是靠近北邊郊區的一棟大宅,周圍沒有其他房子,只有這一棟大宅雄踞,其占地之廣,幾乎半條街。
大堂中心,一名身著唐裝的老人雙手扶住拐杖,坐在正前方的寬椅上,雖然模樣老態,但坐姿卻很端正,自帶一股氣勢,壓得坐在他左右兩側的人全都低頭,細看之下,雙腿還隱隱發顫。
“??!”
“?。?!”
“爺爺,我錯了??!”
中午時分一臉盛氣凌人的任續,此刻被吊了起來,任人用鞭子抽著。
那鞭子好像還是特制的,上面還有尖刺,揮舞之人的力道也大,一鞭甩下去都揮出殘影,抽得任續如陀螺般旋轉。
“錯了?你那是知道錯了?”
老人冷哼道:“你是知道自己被發現了,錯什么錯,做事情沒有絕對的對錯,只有做得好跟不好!看看你用的什么爛手段!”
他看向揮舞著鞭子的中年人,“你教的好種!價值一千萬的法寶,四百萬就想買下來?買不下來就要用強,我任家這么缺錢嗎?”
啪!!
聞言,中年人揮舞鞭子的速度更加快。
老人繼續說道:“不知道哪來的膽子胡作非為,平日里看著聰明伶俐的,怎么到這件事上這么犯渾?就你有家世有背景?對方就沒有?那可是消殺局!”
像一頭老獅子一樣,老人吼道:“消殺局背后就是天!真要打起來,一根指頭我們就死了!明白嗎?。 ?/p>
“是...爺爺,我知道錯了,我反省。”
任續被抽的氣若游絲,血液如流水一樣,滴滴答答從身上滴落,在下面凝聚出一灘血跡。
老人擺擺手,那名中年人這才停下手,看著任續的眼神露出一抹心疼,但也沒敢多做什么。
“當然,我們也不怕事,有錯認罰,沒錯的話,誰也找不了我們...你頂多是問了一句,對面不賣而已,其他的和你無關。以后做事,謙虛一點,一山還有一山高,你一個學生,還沒資格看不起誰?!?/p>
老人無奈的嘆了一聲,“不要怪爺爺心狠,不把你教好,以后惹下大錯,你就算不說出任家,別人也會進行牽連的。就這樣吧,抬回去休息,暑假之后,讓他出國留學,別在國內了?!?/p>
“爸...”
這話讓中年人終于忍不住了,“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話音剛落,又有一個和這老人七分相像的中年人快步靠近,“爸,消殺局的孫順來了?!?/p>
老人一滯,看著任續的目光又冷漠了一些,“打上門了,這還小題大做嗎?吊著,讓人家也看看,我們態度給出來了...請他過來?!?/p>
那人點頭,又重新出去,不過多時,就帶著孫順走進。
“孫科長?!?/p>
老人激起笑容,顫顫巍巍的就要起身,“來之前也不提前說一聲,好讓我們辦個歡迎儀式,不然顯得不周到?!?/p>
“任老爺子,別這么客氣,您是老前輩?!?/p>
孫順連忙靠近,按住了老人的手,讓他看似要起身的動作停下,而后他才掃了一圈周圍,目光放在偏處那個被吊著的,渾身血淋淋的任續身上。
“這是...?”
“家里的小輩做了點錯事,正教他規矩?!?/p>
老人呵呵一笑:“你知道的,越大的家,就越要懂規矩。趁這些年我還在多教一教,不然等我死了,就真都沒人管了?!?/p>
“是啊,這越大的家,是要懂規矩。老話說得好,大家族從外部是殺不死的,只有內部出了問題,才能一點點磨死,教規矩是好事?!?/p>
孫順笑著說了一句,只是話有些意味深長,“不過任老爺子您這精氣神比我好多了,一定能長壽的!”
“那就借孫科長吉言了!”
老人皮笑肉不笑,貌似爽朗的笑了兩聲,又朝著其他人道:“沒個規矩,客人來了不上茶?”
“孫科長,上座?!?/p>
“別別別,我就是來送個東西,順道說幾句話,不用這么麻煩?!?/p>
孫順連連擺手,而后兜里拿出一個長形黑布包,打開后露出一個試管,上面裝著黑色如芝麻糊一樣的液體,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挪動的顆粒狀和黑色絲線。
“這是我們潘局長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說是務必要交到你手里。”
孫順將試管放在桌上,笑瞇瞇道:“還有兩句話,潘局很懷念任老爺子年輕時候為寧江做的‘貢獻’,來的時候還跟我說,他要挪個位置,讓任老爺子當消殺局局長?!?/p>
貢獻二字,被他咬得極重。
這話一出,在座的人臉色倏變,倒是那名老人一臉笑呵呵,仿佛是真聽到了什么夸獎,笑道:
“潘局看得太重了,我老頭子何德何能,現在吃飯都費勁,只能靠著點外物硬吊一口氣了。不過要是有需要,別說我這老頭子,我全家都能上,請潘局放心。”
“老爺子有這股心氣就好,潘局一定是能理解的。行,我就不打擾你們教家規了?!?/p>
他最后幾個字,同樣咬的很重,說完之后,他轉身就走。
“對了...”
只是到了大堂門口,孫順轉過身,笑道:“最近嚴查的厲害,要是有什么不規范的地方啊,還是得及時整改,都是為了配合工作嘛。”
說著,他快步離開,沒有絲毫停留。
砰!
直到孫順的身影消失,大堂便發出一聲爆響。
老人座下的椅子,身邊的茶幾突然爆碎,分裂的木片像是梭鏢一樣,刺入周圍的柱子與地板,深深的扎在其中。
老人此時站起身,眼睛都能放光,須發皆動之下,哪里還有剛才老態龍鐘的樣子。
他伸出手,接過從空中落下的試管,掃了一眼之后,譏笑道:“拿這東西唬我?他潘正陽的手段也不高明啊?!?/p>
“爸,這是...”
“蝗神教的小玩意兒,哼,都要玩栽贓了...看到了吧,借個由頭就來上門威脅,再不收斂,遲早被人滅門!”
老人隨手一甩,試管連帶著里面的物體在這一刻突然融化,沾染了一抹血色,甩到地上成了一滴血點。
“可惜,老頭子是真老了,心氣沒以前高,還真能忍得住?!?/p>
他搖頭一笑,重新拄起拐杖,變成了一個正常的老人,動作遲緩但步伐輕健的走向后方,“就這樣吧,讓他們查,多少損失都受著?!?/p>
“縣里面的事情不用停,我自有辦法...那個孫順說得對,大家族在外部是殺不死的,只要內部不出事,寧江終究還是姓任!”